忿怒:“王爷,这老贼直接杀了得了,我明日就报上去说他伤重不愈自己死了。”
李纪伸出只手拦在半空:“不,还是关起来,给他找个大夫,我明日还要审他。”
出了牢门,夜风一吹,李纪脑子里却更是搅作一团。
崔佐在清宁宫多年,与李纪颇有些往来,此番下毒已让他大吃一惊,遑论刚才的一番话。李纪心里悄悄破了个口子,但实在不敢深想,摇了摇头只当是崔佐心智失常罢了。
回到府上,温启年正好也到了,已被请进书房里坐下,看到李纪问了句:“身上毒无碍了?犯人找着了?”
李纪点头,看他神色有异,问道:“你有事?”
温启年摇摇头,李纪又问:“怎么,将你那恩公送回去了,心里不舍得?”
“你,记得狄耶有个妹妹么?”温启年避而不答。
李纪坐下喝了口茶:“不记得,我本来就见不得狄耶这个人,倒是当初……不过你也不必介怀,成王败寇应如是。”
“当初机缘巧合下认识狄耶,其实本不该……但彼凉邪为祸边塞多年,我从未后悔过当年杀他,但狄耶和他小妹又于此何辜?”
李纪奇道:“你今个是怎么了?”
温启年三言两语说了澜兹潜伏建王府中一事,李纪伸指在案上敲了两敲:“假设,正是这个澜兹下毒杀了延兴门那六人,她为何要杀,李珏又为何要帮她隐瞒?”
温启年从怀中掏出几根木签,左下角皆印着东城青龙寺独有的莲花纹,签文都很寻常。李纪不明所以,温启年拿起其中一支,将签文每五个字画上圈,连起来正是一句“明日收信”。又用其他几支木签如法炮制,有的是“下月献兽”,有的是“考备待全”,还有一支赫然是“东风已至”。
“青龙寺,”李纪突然眼睛一亮,“青龙寺中的龙渠正是从延兴门引的水!这个澜兹如今安在?”
温启年垂下眼睛:“建王弄死了。”
李纪“啧”了一声:“可惜。”
温启年静了片刻,李纪又道:“光是这些不足以说李珏与匈奴勾结,澜兹死了倒是真的难办。”
又仔细看过几支木签,李纪忽然拿了那支“下月献兽”的在手上:“献兽多是西夏辽国一路,和匈奴又有什么关系?”
温启年道:“我明日去查查这几年间的献兽名录。”
李纪叹了声:“我们起步太晚,种种痕迹想必能消除的早已消除了。早知狄耶亲妹在长安城中,就算她没有参与此事,也能用她来找出狄耶踪影,狄耶越是不出现,我越是怵得慌,怕他闹出什么动静。”
温启年心里突然生出个想法,他对李纪从无隐瞒,此刻也是一如往常想到就说了:“狄耶全家几乎都丧命我手,澜兹……也是我看着她死的,狄耶找我们复仇,我们的子孙再去找他复仇,没完没了,无穷无尽,得打到何年何月去?”
李纪心知,温启年从军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一入行伍岁月催,原先活得无知无觉,功勋再大也是一人独享,落寞不自知,自西北回来之后,越来越婆婆妈妈,是想岔了路子,开始厌战了。
他软声劝道:“就算没有家仇,我们和匈奴也早晚要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朝归顺也要生反心。”
温启年不解:“不逼他归顺,他自然不会反,匈奴人本来就是游军而治,穷土刁民,我们降服他何用?”
“部落间尚可分盟而治,诸国之间则是非君即臣,你不杀他,他就要来杀你,由古至今同情同理。”
“就没有各安一隅的活法,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么?”
李纪站起来:“匈奴人本性好斗,如何耐得住偏安一隅?就像你说的那个澜兹,不是狄耶无能,怎需自己亲妹来做这等龌龊事?天下事本就弱rou强食,从无折中之道。”
温启年被他这番话凉得透彻,不由噤声。
李纪看他一眼,又坐下了:“我们兄弟有什么好争的,为了个蛮子女人,不值当。”
温启年勉强应了句是,李纪又问起出使呼揭之事,温启年简单答了,李纪看他神情不畅,道:“罢了,你也累了,回去歇息罢。”
万木分空霁,流Yin夜攒,马车达达,温启年回了将军府上,木着身子走进去,进门才觉出不对,是进了元夕房里。
他从兴庆带来的东西留了几样在桌上,一把鎏金匕首,一枚碧玉带勾,一个红色香包,银勺一根。
温启年走过去坐下,一样样看过去,看到边上还有朵干花,是两人在延兴门外捡的荠菜花。想来是怕路上弄丢,干脆留在了府里。
听说将军回府,尚云循声来找温启年复命,摸到西边厢房里,豆灯一晃,温启年趴在桌上已睡着了。
清灯入幽梦,他紧皱的眉头渐次展开了些,但嘴角仍然下撇。
袍脚外展,尚云为他合上门,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朋友走的第一晚,想他
第24章 第 24 章
金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