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这字明明很好看啊, 端端正正的,简直像是书本里的字。”
“是啊,要我来写肯定写不出来这么好看的字!”
张书生开了个头,大家也跟着闭着眼睛吹他,恨不得把宋阮的字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只有御赐的字可以与之匹敌。
宋阮听了一半听不下去了,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打断了他们,“行了行了,我来写。”
“先说好,我字真的不好看,要是没写好,你们可千万别挂上去。”
“掌柜的怎么可能写不好看字!”
“就是就是,掌柜的太谦虚了!”
他身旁的一众伙计又开始瞎扯淡,扯来扯去就是不答应他。
宋阮知道他们的心意,但是自己的字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
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去接过张书生递过来的沾好墨汁的毛笔,左手重复地把那张锦帛给抹平,紧张地又把笔伸进砚台里滚了一圈,深吸了一口气,沉下心、才在帛上缓缓地染上了墨迹。
他知道自己的字不好看,只能勉勉强强算个工整,所以也没有强行炫技,而是老老实实、一笔一划地把每个字都写好,等到最后一个丨写完的时候,他手心里甚至渗出了薄薄的热汗。
宋阮把笔搁下,看着自己宛若是小学生一般的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写的不好……要不然还是换张秀才写吧?”
“我看可以。”
杨苑往前走了一步,非常自然地把宋阮的手腕给拉了过来,手指在上面打圈按摩,“重要的不是字好不好看,重要的是这是你写的,这意义完全不一样。”
“就你歪理多。”
宋阮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杨苑拉着手他还挺不好意思的,可是他一抬头,看见大家都是一副‘理所当然、就是这样’的表情,也就没把手给缩回去。
杨苑歪过头去看他微微发红的耳朵尖,轻轻一笑,然后回过去吩咐黄老大,“行了,把东西挂上去吧,小心点。”
黄老大咧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小心地拿起那副帛纸、换进了牌匾里,然后又让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端着凳子、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新牌匾给挂了上去。
新牌匾,新气象。
宋阅办事效率很高,没两天就送来了新桌椅的打样,宋阮把大伙召过来,征集了一些关于桌椅的意见,然后整理成稿、叫绿萝给大哥送了过去。
不光是新桌椅,还有碗碟、装饰、厨房的扩建等等,都要好好布置。
再加上这几天生意好得不得了,两边事情放在一起,宋阮忙得脚不沾地,还好杨苑看他忙得两个眼圈青黑,便慢慢地接手了店里的业务,帮他分担了不少。
这一日,宋阮正在算新酒楼扩建和装修的费用,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忽然面前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茶,他还以为是杨苑,便头也不抬地道,“放那儿吧,对了,我大哥说新送来了一批椅子,你去看过没有?”
“掌柜的,是我。”
是张书生的声音。
“我把你当成杨苑了。”
宋阮这才抬起头,有些惊讶还有些不好意思。
张书生笑了笑,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一般。
宋阮看他表情不像玩笑、还掺着几分郑重,心不禁咯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也慢慢地停了下来,“怎么了?有事要和我说。”
“嗯。”
张书生点了点头,叹了一口长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地说道,“掌柜的,马上就要秋试了。”
秋试?
宋阮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张书生一开始上京就不是为了谋生,而是为了求学谋官。
从未想过的离别突然摆在眼前,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抓着算盘的手,声音也低了下来,“这么快……是什么时候?”
“秋试是八月初。”
八月初。
宋阮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喃喃地说了一句,“原来现在已经七月了……”
他回过头来,对上张书生微微黯淡的眼,“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七月中吧。”
张书生低着头连连道歉,“掌柜的,对不起,我该早点说的……”
其实他也是这几天才想起来秋试的事情。
他每天白天在店里帮忙,晚上回去挑灯夜读,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是日子却是过得十分充实。要不是前几日他正好在大街上听见几个读书人聊到秋试的事,差点就要忘记,他上京不是为了在南山饭馆打工挣钱,而是……而是为了考取功名。
“对不起。”
张书生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微微颤抖,“掌柜的,我该早点想起来的……”
该早点想起来他的初衷,不然也不会在快要离开的时候这么难受。
他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孤身上京却遇到了掌柜的这么好的人,还遇到了看似冷漠幼稚却又很可靠的杨公子,还有性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