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琅怀疑地看着他,见阮平神情镇定而且威严,仿佛早有准备,于是他只能重复之前的问话:“你到底是谁?”
“一年前,我是巽风楼的掌门。”
阮平的声音里仿佛蕴含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能让人渐渐平静下来,安心听他讲话话。“阮平”就是他的真名,他在江湖上最神秘的门派之中度过了叱咤风云的十余年,直到去年夏天,巽风楼的某个堂主觊觎掌门之位,率领一部分弟子谋反。阮平被人陷害,身中剧毒,历经九死一生后逃了出来,就躲在这座山内。
为了隐藏身份,他里里外外彻底变成一个农夫,过上了隐居生活。那毒素一直在他体内,让他变成了一个哑巴,无法说话。除了部分心腹,没有人直到他的身份,他也一直和那些心腹保持联系,暗中Cao控巽风楼的一切。换句话说,巽风楼仍然是他的,那个谋反者即使自以为害死了阮平,但依旧没能手握大权,坐上掌门之位。
为了解毒,也为了安全起见,他一直躲在这山中,直至今日。阮平说,这毒药相当难缠,只能慢慢以内力逼出,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可能需要五六年才能恢复声音,但竹贞帮了他一个大忙,替他拿到了宫中才有的秘宝--一盒昆仑进贡的紫玉丹。
“我很意外,他竟然真的会答应。”
“他”指的就是自然竹贞。
世间没有秘密能瞒过巽风楼,阮平知道七王爷打算与竹贞交易,但竹贞真的同意了。
“他挺笨的,不通人情世故,”阮平摇头道,但脸上分明带着一丝令韩琅疑惑的宠溺,“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阮平说到这里时,表情十分复杂,他这人,给人的印象本就是沉熟稳重,凡事都波澜不惊的模样。可一旦提及竹贞,韩琅便发现他的表情变了,变成了一种罕见的和善、亲昵、甚至是纵容,如同一对吃饱喝足的野兽,其中一方懒洋洋地卧在地上,任由另一方在身上嬉闹。
他见过这种表情,每次他使了什么性子,贺一九就会露出这副模样。但阮平不同,他的眼神还有一起迷惘,仿佛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要怎么做。
韩琅觉得自己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对他……”
阮平淡然作答:“或许已经和外面那个男人对你一样。”
韩琅不做声了,只听阮平继续开了口。他说他早就派人调查过竹贞,所以竹贞做什么他都清楚,一开始他对这个稀里糊涂闯过来的小刺客只有些好奇,后来渐渐开始保护他,最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云海山庄那次事件,之所以有巽风楼出面,是他怕竹贞应付不了那个老jian巨猾的方圆。韩琅听到这里无奈地挠了挠头,叹道:“那我们还是沾了竹贞的光了。”
至于这一次,事态已有些麻烦。那个谋反者又行动了,他已知晓阮平并没有死,只是躲在了某处。他成功瞒住了阮平的眼线,私底下联系了竹贞,假意委托他调查前任巽风楼掌门,实则借竹贞之手引阮平出面。
竹贞照做了,他虽不擅长与人来往,但窃取情报的本事却是一流。不但谋反者低估了他,阮平也低估了他,他顺着谋反者所给的提示,一路顺藤摸瓜,竟然真的查到了很大一部分真相。
这时他彷徨了,他已隐约得知阮平的身份,知道有人要害他。他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委托,作为一个刺客,他第一次生出了违背委托人的念头。
后来就像竹贞所说的,他拒绝了委托,结果被谋反者追杀。他想远走高飞,又被韩琅觉察,最终他只能带着韩琅到阮平这里来避难,才发展成今天这个局面。
韩琅目瞪口呆,原来自己离家的这一个多月,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所以,竹贞也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阮平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但他一直不敢和我摊牌,想必是还没想好怎么接受。”
韩琅仔细回想竹贞昨日和今日的举动,发现他的确有故意疏远阮平的迹象,但他做得不够,与其说是怀疑身份,更像在闹别扭。真是好险啊,韩琅心道,如果之前没有发觉竹贞的异常,哪怕是晚回家一天,如今的后果会不会更可怕?
“他能回来倒好,”阮平端起杯子抿了口水,再度叹了口气,“我本以为他已下定决心不再见我,还在烦恼到时候是亲自去找他,还是派人暗中保护。没想到你帮了他一把,他把你带过来了,我还得谢谢你才成。”
韩琅心想这事情一团乱麻,好不容易理到现在,居然变成要谢谢自己了。这时阮平又道:“刚才帮你那一次,已经暴露了我的位置。我的人下午就到,想必他们的人明日也会再度上山,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你们不必参与这件事,今天傍晚,我送你们离开。”
韩琅不肯,一定要留下来帮忙。这时对方板起脸来,正色道:“不,我不想牵连无关之人下水。这是我和竹贞的事,让我们自己解决。”
“何况巽风楼有许多秘密,也不便让外人知晓。你尽管放心,此战我已做好准备,不会再给他们偷袭的机会。”
韩琅心想竹贞就不算是外人了么?可阮平心意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