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和农户们聊了会儿天。
百姓们的说法, 与罗武陈述的没有什么大的出入。作坊的工钱和工时, 是从十年前就开始变化的。十年前,前庭作为西州治所,繁华昌盛虽不及京都, 但在陇右地区, 也是颇有名气的。
但是这十年里,刺史府官员贪墨横行, 乡绅富豪盘剥百姓,作坊的工钱从七八百文钱一月, 逐年降低, 一直到心在的二百文一月,工时也从正常的四个时辰,逐年增加到如今的六个时辰。
前庭和文兴县一样,土地贫瘠, 田地产出都不多。那些家中还有些田产的农户,尚能自给自足, 而那些田产少或者没田的百姓, 就只能去作坊帮工这一条活路了。
所以这几年来,即便作坊给出的月钱越来越少,工时越来越长,但为了活下去, 前庭的工人们除了咬牙接受,别无他法。
加上有刺史府以及其他官员纵容,作坊东家和商户们,更是肆无忌惮,丝毫不顾及工人百姓的死活。
陆续造访了几处巷陌田舍后,李文柏对作坊待遇的情况,已经清楚。随后他们一行人在街道上找了一家酒楼,填了填早已经咕咕叫了好久的肚子。
酒楼位于前庭的繁华地段,生意很好,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李文柏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想到几个时辰前在巷陌田舍之间的孤独烟火,心中不禁惆怅莫名。
繁华的街道上,热闹的酒楼里,人们吃着山珍海味喝着琼浆玉露。而在不远处的农舍,茅草屋、破瓦砾之下,辛苦了一生的农户,却只能吃野菜。李文柏不知道,这到底是百姓的悲哀,还是时代的悲哀。
“客官,您的梨花酿。”
一个小二捧着一坛梨花酿,放在了李文柏面前的桌上,声音低沉地说道。
酒坛有些大,刚好挡在了李文柏和李二的中间。
李文柏皱了皱眉,说道:“你弄错了,我没有叫梨花酿,拿走吧。”
小二却没有动,双手垂在大腿两侧,然后微微朝着李文柏的方向,侧了侧。
这一侧身,刚好挡住了李文柏的视线。
这小厮,好不知趣。
李文柏脸色有些不好,正要呵斥两句。然而当他抬起头,看到小二的脸时,脸色猛地大变。
小二缩着脖子,衣领竖起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李文柏却看到了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他很熟悉。
这双眼睛微微一动,目光转向李文柏的脸,两人视线相交。
眼睛微微一眯。
李文柏知道,他在笑。
“三子。”
一旁的李二终于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心中暗道不好,也来不及抽出腰间的陌刀,直接伸手朝着三子的双肩抓去。
三子浑然不顾身后的李二,一柄匕首从右手袖口滑落,握在手中。
他的动作很快,从李文柏认出他的身份,到刚有表情反应的时候,他右手的匕首,已经划破李文柏的衣服,刺进他的胸膛。
短短眨眼的功夫,强烈的痛感已经从左胸口传来,三子的力气很大,由于惯性,李文柏开始向后倒去。
三子似乎不太满意,想要继续向前。
但李二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双肩。
只听一声怒吼,然后是一声沉重的撞击声,三子整个身子撞向了墙上。
李二这一下的力道很大,三子闷哼一声,显然受了点内伤。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李文柏的胸口,那柄匕首,才刺进去一点,并不足以致命。
他很不甘心,但另外两个护卫已经起身,拔出刀挡在了李文柏的前面。
如果只有李二一人在,他不介意再跟李二斗一回。但是这次又多了两个护卫,而且这两个护卫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衙役,都是经历过战场洗礼的老兵。
一挑三,他没有信心。
所以他很干脆的转身两步,趁着李二还没冲过来,跳窗跑了。
“你们俩保护大人。我去追。”李二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就要跳窗追出去。连续两次被三子伤到李文柏,还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次要是不把三子手刃,他就真没脸再见李文柏了。
但他还没走两步,身后却传来了李文柏痛苦的呵斥。
“李二你给本官站住。”
话刚说完,李文柏就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动作太大,扯到了胸口的伤口。
“大人,小的保护大人不不力,此次若不杀了他,小的没脸见大人啊。”李二红着眼,一脸懊悔的喊道。
尽管如此,他还是停下了脚步,没有去追。
李文柏看了一眼胸前的匕首,暗暗松了口气,所幸刺得不深。
“与你无关,这次,本官自己也大意了。”他的声音有些虚弱,胸口那股锥心的疼痛,源源不断的传来,让他冷汗直冒。
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大意了,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他早已经不像一开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