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文柏倒不担心这帮商户敢不听政令。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政令上关于提升工钱的限度问题。
工人们的月钱提的少了,李文柏自己不乐意,对百姓也没什么大的帮助;要是月钱提太高了,商户们肯定要闹事。
这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刘安略一沉yin,建议道:“冠玉你在文兴县建的几个作坊,给工人们开出的月钱是多少?”
“视工种难易,月钱从八百文到一千二百文不等。若是年老体衰者,则取六百文。”
文兴县的几个大作坊都是他亲自监督建造的,月钱的标准也是他定的,所以他很清楚。当初也有部分合作的股东表示开的有些高了,但碍于他强势,也没有怎么反对。
刘安点点头,道:“按理说,前庭是西州治所,作坊的月钱本不该比文兴县低。只是如今情况特殊,饭总要一口一口吃。愚兄之见,不如将标准稍微降低点,以六百文为最低月钱标准。若是年老体弱者,则以四百文为最低月钱标准。冠玉以为如何?”
六百文的月钱,虽然比起文兴县的八百文至一千二百文,是少了不少,但是至少养活百姓们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
正如刘安所言,饭要一口一口吃,提升工人们的月钱,本来就损害了作坊的利益,商户们本就不高兴了,若是再将月钱标准定得太高,难免引起不必要的反弹和争端。
作为西州最大的官,李文柏不介意和这帮唯利是图的商户们好好斗斗,但前庭的百姓们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波澜了。无论如何,先将待遇提上去,别的,只能以后徐徐图之了。
于是李文柏也不再犹豫,直接拍板,道:“好,那便按照刘兄的意思来,我马上拟诏令,今天下午就颁布出去。”
刘安闻言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问道:“冠玉,你真的打算,政令颁布后,让朱江去说服那些商户?愚兄总担心,那朱江办不好这件事。毕竟他和那些商户之间……”
刘安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说了,而是看了李文柏一眼。
李文柏明白刘安的意思,笑道:“刘兄的意思,文柏明白。我何尝不知道,朱江那伙人,和那些jian商们往来甚密?正是因为朱江与商户们关系好,且又是首富杨邦的女婿,用他去说服那些商户,才最容易。若是让我出面,搞不好就是腥风血雨。商户们和施五不一样,前庭还有很多百姓需要这些商户们的作坊养活。留着,总是好一些。”
这时,衙役来报,朱江来了。
李文柏闻言,与刘安相视一笑。
真是说曹Cao曹Cao就到。
李文柏才刚上堂,朱江就来了。其目的,可谓是不言而喻了。
朱江兴冲冲地走到公堂,见刘安也在,看了他一眼,就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抬头看着堂上的李文柏,笑着奉承道:“大人真是克勤克俭啊。怎么不多休息几天?这要是累坏了身子,可就是咱们前庭的损失啦。”
不多休息几天?
我这刚刚上堂你就急匆匆过来了,我要是再晚些天,你还不急死了?
见朱江满嘴的口是心非,李文柏也不揭穿,笑着调侃道:“拿要不……本官再多休息几天?”
朱江还没来得及答话,一旁的刘安先是笑了起来,“大人若是想再休息几日也无妨,府衙的公务下官可以代为照看。”
朱江的脸一下拉了下来,斜睨了刘安一眼。
李文柏知道朱江的来意,也不多绕弯子,直接说道:“朱大人,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本官说话算数,你现在就可以拿着本官的令牌,去大牢里把你那老丈人放出来了。”
朱江一听,自然是千恩万谢,接过令牌,就打算走。
“先别急,”李文柏又叫住了他,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把你那老丈人接出来后,要做什么吧?”
朱江愣了愣,李文柏的话一下子让他想起了李文柏交给给他的任务。关于这个,他还没来得及和老丈人说呢。
但现在还是先把老头子带出来更要紧,别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朱江连忙点头,“大人放心,卑职明白该怎么做。”
看着朱江离开的背影,李文柏淡然一笑,心中清明如镜。
他一点都不担心朱江敢Yin奉阳违,他如今已经掌握了军权,不管是朱江也好,别的几个判司也罢,谁都不敢明着跟他对着干。他更担心的,是那个商户们不愿意照着政令去提升工人的待遇。
……
政令拟得很快,午时过后就张贴在了前庭的两处城门口和府衙的门口。
政令的内容不多,除了确定作坊工人月钱的最低标准是六百文,老弱体衰者四百文,以及工时固定为四个时辰之外,李文柏担心商户们拖延时间,还刻意规定了整改时间,勒令所有作坊,必须在月底之前,完成政令的要求。
否则,严惩不贷。
李文柏没有在政令上提过这“严惩不贷”,到底是怎么个严惩。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