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缝补的大大小小的补丁。
“阿爷,你当真想要让我大伯出来?”柳爻卿问。
“不出来还能关一辈子?”柳老头道,“这也差不多了,去看看你大伯的模样……”
“那到时候我大伯跑出来,村里人要是都有意见,我可不会帮大伯出头。”柳爻卿道,“今天咱们把话说明白,这个鸡蛋我是拿来给阿爷的,你到底是长辈,其余的人我是半点不管。等会子我便去找柳五叔说说这个事儿,叫村里人都明白我的态度。”
今天柳爻卿来就是表明态度的。
柳老头没说话,约莫是这些年一天一天的过来,柳爻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怕是他们这些人要死了,柳爻卿都不会皱一丝眉头。
这么想着,柳老头就有些恨柳爻卿,觉得他太绝情。
“阿爷,我出去看看大伯。”柳爻卿站起来。
身后哲子哥紧跟着站起来,推开上房的门,一阵风呜呜地吹进来,夹杂着冲淡许多的sao臭味儿,炕上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憋着嘴哇哇大哭起来。
李氏赶忙放下针线活过去哄孩子,柳老头有些麻木的看着窗外。
纸糊的窗户隐约能看到柳爻卿和哲子的身影,果真是往大房去了。
“大伯。”柳爻卿站在门口往里面看。
穿的衣裳确实不如以前好了,可柳全福也没瘦多少,还是很胖,像一滩泥一样靠在炕上,听到声音看过来,眼中露出一丝惊恐。
“是卿哥儿。”柳全福有些麻木道。
“是我。”柳爻卿打量着整个屋子,发现柳全福的日子其实也不算差,至少柳老头和李氏尽可能的给他好的,至少饿不着,也没挨打,比起翠姐儿不知道强了多少,“大伯,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错了、我确实错了。卿哥儿,你放了我吧。”柳全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柳爻卿微微后退一步,屋里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那大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吗?”
“啊?”柳全福愣住,眼珠子不停地转着,竟是一时间说不出具体的来。
“大伯好好想想吧。”柳爻卿拉着哲子哥离开。
他好吃懒作,从小到大不肯下地干活,几乎是喝柳老头和李氏,还有二房沈氏、三房柳全锦和厉氏的血长这么胖的,便是如此倒也没那么可恨,可他万万不该害人,害的还是有着血浓于水关系的至亲。
柳全福靠在墙角呆呆的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半点想不出到底什么地方错了,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也没有人告诉他做错什么啊。
这般想着,柳全福又理直气壮起来,眼瞅着柳爻卿似乎不打算放过他,他便要自己想法子,总不能下半辈子就被困在这里了。
“这叫什么事儿。”柳爻卿摇着头道,“咱们去柳五叔家里说说话。”
比起柳老头,柳五叔倒是更像个正儿八经的长辈,见着柳爻卿和哲子来了,赶忙叫家中小辈烧热水来,又领着柳爻卿进屋。
“五叔,大伯那边回头要是他跑了,叫村里人该怎样就怎样,我半点意见都没有。”柳爻卿开门见山道,“总之可不能叫他再惹事。”
“成,有卿哥儿这句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柳五叔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说定了这个事儿,又说起别的来。
“五叔你可别帮水哥张罗亲事了,他心里主意大着呢。”柳爻卿笑道,“反正水哥不在家里,规矩什么的都是人定的,咱们还能叫规矩给困住了?水哥的兄弟们该说亲说亲呗,回头等水哥有自个儿看中的,自然会捎信回来。”
“卿哥儿说的倒也是。”柳五叔一下想明白了。
像是水哥这样一直在外面做工,只有过年才回来的村子里还有不少,也只有极个别的听话的回来说亲、定亲、成亲的,那也都是借着歇工的时候回来,都是急匆匆的,剩下的大部分都不愿意听从家里人的安排,要自己在外面相中自己喜欢的。
汉子、哥儿之间本身就没有太多规矩,他们喜欢自己在外面找,家里人也只能由着他。
“野山莓的情况还好吧?”柳爻卿问。
甭管他是去丹县还是临海,甚至是海岛,最根本的存在还是山上的野山莓。神仙酿是山上独有的,并且名气经久不衰,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翘首以盼等山上的神仙酿出来,又不知道多少人准备了大夫诊脉的证据,等着神仙酿。
有了神仙酿,上谷村便仿佛多一层神秘的,仿佛跟神仙沾边的光环,让柳爻卿能够站在一个特殊的位置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去丹县,闹的沸沸扬扬,他压低粮价,甚至做出‘指鹿为马’的事儿,又去海边折腾,想要出海,甚至还去临海折腾,专门造船。
每一件事都会遇到数不清的阻力,但都让柳爻卿化解了,其中神仙酿的存在是重中之重。
平民百姓视柳爻卿如神仙,世家大族不愿意得罪柳爻卿,因为他们还想要年年都有神仙酿,年年快活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