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师回朝。
临行前林起又收到了林安的书信,信里除去例行的叮嘱外还有对他又立奇功的祝贺。林起看过之后便随手放在了一边,嘴角却微微翘起。赵王发来的王书中也有对他的称赞,但他却感觉反倒是出自林安这个丞相之手的贺檄更让他高兴。不知为何,此番心里竟隐隐希望那人能高看他一眼,林起耸耸肩,或许是自尊心作祟。
骑马缓缓走在栎邑的街道上,看着街旁听闻少武关大捷的百姓夹道送来吃食,林起不由得想到那句“箪食壶浆以迎将军”,渐渐舒心地笑了起来。不管怎样,赵国此番都是胜利者,虽然它还只是个边隅小国,但不能否认的是,它离最终的胜利又蹒跚地近了一小步。
毕竟一场打赢了的丧事,总要好过战败吧。?
☆、第十四章
? 再见王城宫阙,仍是飞檐流脊,铁马低yin,一片包罗气度。而此时看去,除了王宫的神秘威严之外,林起竟又觉出些权力功业的诱惑和刷净鲜血的腐朽。
这次再蒙赵王亲见,想必是能封个入朝之将,往后便要以刀尖上一层层新染的血换取朝堂上百官站位时一步步地亲近王侧。不论有再多的矛盾难解,再多的心事难平,然而既已踏上这为将之路,便不可能急流勇退,只能咬牙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虽有不忍,虽有踌躇,然而但凡体会过战场上拼杀的滋味,便不可能轻易放得下了。
“裨将军林起,此战计退梁兵,擒其枭首,智定少武,伸我国威,智勇兼备,可堪大任。擢其为后将军,爵左庶长,食邑六百户,特为嘉勉。”
“谢王上,臣必竭股肱之力,继之以死!”
林起伏地受命,叩谢君恩。
“将军请起。”赵王身着玄衣纁裳,头戴十二旒冕,两条大带素表朱里,一直垂至腰侧,显然是极看重这次朝会的。他直身而跪,声音自殿首洪亮地荡开,之后又笑着说了些嘉许的话,朝会结束后便再次在宫中大排酒宴,为少武关将士庆贺军功。
在赵国,后将军不同于裨将军,是要参加朝会的,对国政军政有一定的发言权,故而此次庆功宴上,林起感到来向他敬酒祝贺的大臣较之上次明显多了起来。不同于上次丞相带头后才有人跟着来敬一杯酒,这一次林起的酒案前倒是自发地热闹起来,毕竟对于一个未来的朝中新贵,大臣们都是很愿意拉拢的。
林起应付着一波又一波的人,开始时还挂着礼貌的笑,到后来脸上肌rou都僵了,他便不再难为自己,不管对谁都面无表情起来,看上去就是个沉稳坚毅不苟言笑的少年将军。
然而这个处变不惊的样子一直维持到——
“林小将军还未曾娶妻吧?家中小女对将军仰慕已久,不知将军哪日有空光临敝府一叙?”
林起看着眼前这个微胖的三角眼中年人,突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天知道,他林起一个堂堂男儿,说是熟读兵法志在四方也不为过,然而却有个难以启齿的秘密,那便是他一见到陌生女子便会脸红。刚穿越来的时候,他连见到这具身体的娘亲都会不自觉地红了脸,一直过了好几天才适应。在军营中倒是自在一些,不过久在军旅的后果就是,他现在听人提起要和陌生女子会面都会当场闹张大红脸,期期艾艾地说不明白话。
简直有些丢人...林起在心中暗恨自己不争气,努力措辞道:“改日...改日在下...下官定当亲自拜访王大夫。”
说完,慌乱地以袖掩面饮下一爵,王大夫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笑眯眯地走了。
林起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开始面临了新一轮的攻击。
直到他喝得脚下不稳时,敬酒的人终于少了下来,林起抽空瞄了一眼丞相位,发现赵王左手边第一张酒案空空,林安竟是没来。
明明在书信里还说了必当亲迎敬酒三觞什么的,结果居然敢对他食言。林起一撇嘴,微微有点不爽起来。
于是酒席未毕,他便撇下众人,偷偷潜入丞相府邸兴师问罪去了。
他这次仍是从后门摸了近去,不过因为上次林安有意绕远,带他走的那条路是不能再走了,他便凭感觉自己摸索着抄近道,没想到绕来绕去,居然在这小小的相府里迷路了。不过幸好让他误打误撞地找到了相府管事的房间,上次他在相府吃饭的时候那管事也在,也算半个熟人了,让他带路不用解释太多,也不用担心被当做夜闯相府的jian细抓起来。
“诶,你家老爷呢?”林起抱肩倚在门枢上,突然开口,把上了年纪的管事吓了一跳。
“林将军?”老管事慌忙迎了出来,“相爷在房里歇着呢,我带您去?”
“嗯。”林起说完便直起身,跟在管事后面,过了一阵,忍不住开口,似是不经意间问道:“今□□中有个酒宴,你家老爷没去?”
“嘿,林将军您这可冤枉相爷了,一早就知道今日是给小将军办的庆功宴,相爷能不去嘛。”管事听了这话之后语调一下子拔高,竟是替当朝丞相打抱不平起来,“只是相爷今天晨起就犯了病,疼得都起不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