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必落于他头上。
皇帝看完脸上表情未变,他将沈歌之文递给大皇子,“瞧瞧。”
沈歌第一版的草稿一共有五张纸,上面多有涂改,写得也比较潦草,好在他字不错,写成这样也不觉难看。
大皇子接过草稿,仔细看过一遍,眉峰一直皱着。
“如何?”正值壮年的皇帝在灯下问。
大皇子目光仍盯在草稿上,喃喃答:“太大胆了,这沈歌也就仗着他背后之人是荀国公,方敢这么写罢。”
嘲讽大臣见识短浅,最终不就在骂他们父皇昏庸么?要不然怎会让见识短浅的臣子混在朝堂上?大皇子心中感慨,当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哪怕是荀飞光少年时,也不敢这么写啊。
皇帝对他之言并未做评,转手又递了几张写满字的草纸给他,“这些皆是前十贡士所做。”
大皇子接过一一仔细看完。
大皇子十几年间饱经名宿大儒教导,近年又常被今上带在身侧,见识自然不差,他一眼便看出其余贡士之文远不如沈歌,并非文采不如,而是立意不及。
“这些文章与沈歌之文相比如何?”
大皇子迟疑一下,点评道:“稍显浅薄,深度不够。”
能考上贡士,还是前十的贡士,这些人的文章自然也不差,哪怕仅是草稿,都具一定的可读性。
若无沈歌文章珠玉在前,大皇子看完几篇文后,怎么也得一赞,然看完沈歌文章后,再来看这几篇,就有些索然无味。
文不怕写得差,就怕有对比。
沈歌之文无论从眼界,还是从哲理方面,皆胜其余贡士一筹。
其余人写的大多是书生之言,对他们上位者来说,用处不大。而沈歌写的则是谏臣之言,读来发人深省。
皇帝长叹,“可惜此子这等眼界,却与荀卿有相守之意。”
皇帝先前看到沈歌会试的文章,心头唯有淡淡的可惜之意。现如今看到他殿试之文,心中却充满了巨大的遗憾,不是遗憾沈歌与高官厚禄无缘,而是遗憾沈歌无志于朝堂,无法君臣相扶,共创一番大业。
大皇子心中也有些可惜,这等人才,走哪条路都是坦途大道,非要选一条羊肠小路去走。
皇帝看过沈歌文章之后按下不表,待礼部将殿试名次送上来后,皇帝一看,沈歌排名第四,正是传胪,二甲第一。
当日殿试,众目睽睽之下,皇帝在沈歌身后站了近半个时辰,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知晓今上对这位沈公子的赏识之意,主考自然不敢令他落出前十。
皇帝问:“沈卿之文,仍当不得一甲?”
主考答:“沈贡士之文文质兼美,可惜差些法度,字迹也不若一甲之文工整。”
春闱乃国之大事,所有考官皆在殿内应答。
皇帝看他一眼:“进士所选乃国家栋梁,朕从未听闻哪位官员是以文辞治天下,也未听闻哪位官员以字迹治国。王右军字迹天下第一,不见他政绩。卿等难不成以为一甲几位字能胜王右军?”
皇帝此话一出,众人皆知他对这结果极不满,一时敛眉屏息,不敢说话。
沈歌文章写得确实不错,不过太不敬前辈,考官们对他文章本能地不喜,能定传胪之位,已是他的侥幸。
考官们定排位时,卷子乃糊了名字,能排第几全凭文章字迹判断,拆开后众人方知排第四的是沈歌,倒无特地针对之意。
当然,考官们也并未优待他,见他在前十,便未管。
一阵静默后,考官们互看一眼,自脸上表情看,他们皆已作出妥协。
主考道:“如此沈歌之文确实能排一甲。臣观沈歌姿仪甚美,不如以探花之位待之?”
皇帝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诸卿亦是进士出身,此刻观这十篇文章,只观内容,谁能占其首?”
只看内容,自然是沈歌写得最好。
众位大臣又不瞎,论切题,沈歌远胜诸人。
主考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拈着胡须点头承认,“这样来看,确实沈歌之文拔得头筹。”
皇帝沉声道:“既然如此,如何要将他排至第三?朕只闻人因容颜太丑而受累,不想姿仪太美,也会吃亏。这沈歌明明有状元之才,却要令他屈居第三,恐怕名山大川内所隐的隐士见状,越发不愿来科考。朕将科考交与汝等,汝等便这么办事?”
众考官被问得冷汗涔涔,哑口无言。
最终迫于皇帝的压力,所有考官一致通过,确立沈歌为状元。
皇帝将前十文章一一看过,又调整几个排位。
至此,春闱尘埃落定。
沈歌乃本朝第一位不及弱冠的状元,亦是本朝第一位姿容比探花还盛的状元。
私下,大皇子问:“父皇,不是说这沈歌是荀国公之人么?”为何还以状元之位相待?
皇帝沉默一瞬,答他:“朕愿与他有君臣之情谊,故而以状元之位相待。”
大皇子听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