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安歌黯然道:“怕,但躲没用。”
是啊,有用的话,他何止这般绝望伤感。
那孩子从树上跳下来,走近林安歌,上下打量着他一番,不客气的道:“饿了,给我点吃的。”
林安歌不禁苦笑,垂下眼帘,低声道:“抱歉,我也很饿。”
孩子似乎有些难以理解,挠了挠头发,便道:“等着。”说完就跟流浪的小猫小狗似的,转眼不见。
林安歌只觉得刚才像是在做梦,愣了半天,才有种梦醒后的迷茫和悲痛,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在他的脑子里乱撞,他想不明白,他既没得罪他们,又没有害过人,他们凭什么这般对他,想着想着,林安歌的视线模糊了,不禁用手揉了揉,转身要回叶秋院,那身子似有千斤重,两只脚却像踩了棉花,只得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走。
这一路上,林安歌想到了灵犀,果然大仙说的对,他要想一世安稳,就不要离开家;又想到顾宇轩,劝他不要来金陵城;还想到了顾镇,叮嘱他们早些回去。
想着想着,林安歌就恨起自己来,为什么好意的提醒,他一个都没有听。
不觉间到了叶秋院,只是刚走进院门口,只听头顶上一声响,林安歌迟钝的正要抬头,哗啦啦的一盆又腥又臭的狗血从上面直泼下来,可巧浇了他一身一头。
几个小厮藏在墙角根探出脑袋往这边瞧,捂着嘴拍腿偷笑。
林安歌是好长一段时间魂飞体外,如木头桩子的杵在原地,那些小厮见他跟呆子一样,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林安歌让这笑声一震,惊魂附体,慢慢的低下头去看手上和身上的血,似乎很久才确定自己遭遇了什么,扭着僵硬的身子转过来,眸子中的怨恨和悲痛是那么的哀伤,整个人飘飘然的像一缕幽魂。
几个小厮没来由的一阵心悸,“走,快走。”
话音未落,已经轰然而散。
林安歌全身冰冷的打战,慢慢的抬起脚往里走,刚走了两步,便加快速度的跑回屋子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住。
林安歌撕扯的把衣衫脱了下来,太污秽了、太肮脏了。
林安歌用帕巾使劲儿的擦脸上的血,越擦越多、腥味越重,不禁干呕了几次,狠狠的扔下帕巾,便到院子里的打了几桶井水,冰冷彻骨的水冲洗着他身上、脸上、头发上的血,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没有了让他恶心的气味,林安歌才止住不动,冻的麻木刺痛的身体裹在被子里,蒙头大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有人叫他,言语十分恶劣,林安歌本不予理会,想着等顾墨轩回来,可后来看到地上的带血的衣物,以及满屋子的血水,只觉得那难闻的气味又来了。
林安歌颤颤巍巍的穿上干净的衣物,提起一桶脏水打开屋门,此时正好一股凉风猛然灌入,林安歌的长发和衣衫向后飘扬。
泼墨的长发,雪白的衣衫,形成强烈的反差,林安歌又刚刚洗了冷水澡,肌肤干净的几乎剔透,宛如寒冰的玉雕,给人种诡异又凄凉的美。
看到这样的情景儿,刚才气焰嚣张的护卫先是一顿,然后不知觉的退了几步,这谣言说的多了,似乎就可信度,心中皆疑惑着他到底是不是妖。
林安歌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来,天色也渐渐的Yin沉,又是一阵凉风拔地而起,吹的树枝树叶“飒飒”作响,漫天飞舞着半黄半绿的落叶,林安歌在其中欲似乘风而去。
正在这时,一护卫大叫一声捂着脸,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众人大惊,一面口中说着“妖Jing”,一面落荒而逃。
说也奇怪,风就这么停了,暖暖的阳光普照着大地万物。
藏在拐角处的小乞丐抬头望望天,再看看林安歌,一面将弹弓挂在腰间,一面朝着他走来,从怀里掏出一直鸡腿递到林安歌面前,“吃吧。”
林安歌摇摇头,然后提着木桶冲洗石阶上的血,又把屋子打扫一遍,门窗都大开着,最后把血衣卷在一起,扔在院子外。
那孩子坐在石阶上,一面看着,一面吃着,忍不住开口道:“你就不应该清洗,让心疼你的人回来瞧瞧,再闹他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这才叫痛快。”
此时的林安歌正在用力的刷洗石阶上的血污,听了这话,不禁停顿一下,道:“太脏了,我闻着恶心。”
片刻之后,林安歌听到“哗”的一声,抬头一看,只见那孩子把木桶里的水倒出来,然后拿着扫把扫上面的血水。
林安歌眼眶一酸,忙低下头继续干活。
那孩子一面扫,一面道:“你是妖吗”?
林安歌摇摇头,停顿道:“你信吗?”
那孩子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问了一句,“刚才那风真的不是你起的吗?”
林安歌摇摇头。
孩子“嘿嘿”笑了两声,“就算是妖,也是好妖。”
林安歌抬头看着那孩子,许久方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孩子终于忍不住的问道:“你真的记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