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并不想再见到顾筠庭,可人家那么照顾他,起码的礼数不能不讲。于是他抽空带着两瓶药酒登门拜访。
顾筠庭住的是孟朝阳以前推荐给她的别墅。孟朝阳进去的时候心里颇是五味杂陈,又怕遇上认识的物业人员落下口实。谁知顾筠庭想得周到,特地让私人秘书开车来接,免除了他路上的尴尬。
进到顾家,就像走进了一家私人画廊。门厅、走廊、会客室的墙上全挂着西洋画,有人有景,风格多样,却丝毫不显杂乱,反而透出一种富丽优雅的美感。看得出主人是位颇具水准的绘画爱好者。
孟朝阳不是第一次到顾宅,但每次来都免不了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新奇感,一路看画看得瞠目结舌。
会客室里新添了一张功夫茶桌,顾筠庭坐在后面慢条斯理地烧水,泡茶。对孟朝阳一点头,招呼道:“小孟来了?过来坐。”
孟朝阳依言坐到她对面。秘书已经退出去了,偌大的会客室里只剩他二人。孟朝阳说了几句问候套话,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顾筠庭及时递来一杯茶,并笑着说:“天气冷,本来该请你喝红茶的,可我最近迷上了茶艺,忍不住就想向朋友们献丑。”
这句话既留下很大的接话余地,又拉进了俩人的距离,让孟朝阳打结的舌头有了用武之地,顺着茶艺一路讲到药酒以及顾筠庭丈夫的风shi。
孟朝阳悄悄打量对面的这位顾姐。她皮肤很好,没有斑点皱纹,犹如上好的泛着光泽的白瓷,完全不像年过四十的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而已,然而她身上那种过于沉静端肃的气质,又使她显得绝对不年轻,仿佛是年代久远的仕女图,有一张气韵沧桑的青春脸。
但说她是成功商人却不像,实在太过低调朴素了。难怪小武会把她认作无财无势的路人。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顾筠庭话题一转,严肃地说:“你的事我都知道了。非常抱歉,因为我给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她如此郑重地道歉,让孟朝阳有些无措,连连摆手:“顾姐您千万别这样说,是我自己没处理好,跟您没有关系。”
顾筠庭:“总是因我而起。我已经让周志宇辞职了。”
孟朝阳双目圆睁:“啊?!”想到周志宇之前被魏行风揍了一顿,他圣父病发作,觉得周志宇因为自己又被打又丢工作似乎有点……惨。
顾筠庭洞察到他的心思,挑眉道:“你不忍心?”
孟朝阳老实交代:“我朋友前些时候打了他,我已经出气了……其实您没别必要让他走的,毕竟他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
顾筠庭微笑说:“让他离开到不是为了私人恩怨,我也是为公司着想。他的销售业绩确实不错,但他身为心胸狭隘、挟私报复,公司不需要这样的人,留下他只会带坏风气。”
孟朝阳:“……”
顾筠庭:“倒是你,愿不愿意回公司继续工作?”
孟朝阳赧然道:“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的能力实在无法胜任公司工作,我就不回去添麻烦了。”
顾筠庭略一沉yin,继续劝说:“你做销售的发展空间的确有限,但你可以专门负责售后服务,或者搞物业也可以。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公司除了自主开发楼盘,还以资本形式参与开发了两个高档楼盘,正需要有服务Jing神的工作人员。你可以考虑考虑。”她又报了两个名字,其中一个竟是他们看中想租铺面的小区。
孟朝阳眼睛亮了一下,很想请求顾筠庭让自己租店面,可话都到了嘴边,硬是说不出口。最后仅仅是礼貌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听说他已经有新工作了,顾筠庭便不再劝说,又一次转了话题:“我这次找你,还有一件私事。”
孟朝阳猛然想起尚未送出手的药酒,忙从包里拿出酒瓶:“我差点忘了,给您先生的药酒。”
顾筠庭显然没料到他的举动,明显地愣了愣,然后笑着道谢,接过酒瓶顺手放到身边的矮几上,接着道:“我回来是因为看到了这幅画。”她翻看手边的一本画册递给孟朝阳。
画册是去年那次画展作品的照片集,而她翻看的那一页恰好是魏行风的画,旁边是一篇秦老专门给他写的评论文章。
在这种情况下骤然见到自己的脸,孟朝阳也怔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道:“这是我朋友画的。”
顾筠庭点头道:“我猜也是。”
想到一种可能性,孟朝阳忙问:“您是不是想买这幅画?”
顾筠庭不甚坚决地说:“有这个想法。”
孟朝阳并没看见她眼中的犹豫,惋惜地说:“要让您失望了,我朋友不打算出售它。”
顾筠庭忽然来了兴趣,故意问:“为什么?我可以出很好的价钱。”
孟朝阳当然不好意思说,因为模特是自己所以魏行风答应了不会卖这画,只说:“因为它是一个纪念。”
顾筠庭理解地点点头,尔后视线停在半空中的某一点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邈远。隔了一小会儿,她问:“你们一定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