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出后,心里压不住惊喜。
“娘。”他再度开口,比前一次着急的语气更平稳了许多,也就从他这边主动带出了更多亲情。
他娘的眼里,怒意渐消。因为它已经没有再盯着小公主。一双猩红的眼,直直地对上了他一双更加黑亮的眼。看着他,它本也没有那样的怒意。但那怒意还是没有完全消失,因为他始终紧紧护在小公主身前半步,那紧张的样子,让它怒意难消。
“娘。”这第三声呼唤,却是带着一丝撒娇与指控。为何?为何就不能放开他,放开他身边的人?
谁知,这明显是为了他身后人儿而对着它这个亲娘发出的撒娇,在它愣了一下之后,眼里的怒意却是比那之前更为浓重。
它不出声,就这么怒瞪着罗小安和小公主。它也是忍着,它不答话,是等着罗小安用丧尸的语言来唤它,它才会开口回答。
它,是丧尸女王。他,是它儿子,原本跟它并立的丧尸之王。
人性的复苏?不,它早已不是人了。
它成了丧尸,是被罗小安这个亲生的儿子一口狠狠咬下一块rou,感染了。它成了丧尸,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罗小安他爹吃了。第一次吃人,只有饥饿,它控制不住自己。它认不出自己一口一口撕咬下皮rou的人……是谁?
身边惊慌的人群大叫着,四散奔逃着。怀中早已不再有丝毫动弹的,也已经渐渐冰冷的残骸,却吸引着它全部的注意力。
饿!它渴望新鲜的温热的血rou,这冰冷的已经不算最新鲜的血rou却无法轻易丢开,转而去吃那些狂乱逃窜的更新鲜的。
饿!这具冰冷的躯体并满足不了它,但它却机械地一口一口地把这躯体全部吃完。
它把罗小安他爹吃干抹净,留下的只有她当时并啃不动的白骨。脑髓最是美味!然而,它并不知道,自己是流着血泪吃干净了那些血rou的。
吃干净了,呆呆地抱着这具白骨。身边的人早已远远逃开,室内变得无比安静。而远处传来的喧嚣,它也好像没有听见。
等到它终于像抛弃一件废品一样地丢开了怀中的白骨,站起身来。顺着吵嚷的方向,它一路穿过重重回廊。身边撞上了一个自己倒霉的,它也就伸手抓住咬上那么一口。
饿!可是,它却是全无意识,却一意孤行地一路向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走着。
它看不清,也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它能听清许多,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它举步维艰,跌跌撞撞,不晓得花了多久时间,终于走进了一扇门。
两双灰白的瞳孔撞上,看不清,也不需要看清。
它一路抓到个撞上的人就啃,脚步不知不觉已经稳了许多。它几步跨上前来,一伸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脆生生就折断了那禁锢了它的铁架。
“呜嗷嗷嗷!”
“呜嗷嗷嗷!”
它们一前一后,冲出这屋子。饿!它们无意义地叫嚷着。饿!什么是饿?它们不懂,它们只知道,奔着吵嚷声响的方向冲去。
一只已经不知不觉地敏捷健壮了许多。一只,格外虚弱,但也因为被那饥饿感折磨的日久,而也丝毫不慢地向着前方不远处的温热新鲜扑去。
曾经的两个人,是血脉相连的亲生母子。现在的两只丧尸,也是一只被另一只感染,认祖归宗后,也不知怎的保持着上一个身份的长幼有序。到底是后天感染了的病毒基因,又怎抵得过本来就血脉相连两人的原有基因亲子间传递的羁绊。
它们不懂。
它是第一个给感染成了的丧尸。所以它最强。
它是第一个被它亲口感染的丧尸,被感染后第一时间,并且不断地充足地进食了的。所以,它也最强。
它们一样的强,它们不懂的,却也是最深的羁绊,让它们始终如影随形。再往后,它们进食的一样多,所以也是一同步调一致地不断变强。
记不清了,何时,它们渐渐懂得了一些。饿,是什么?而如何做就能缓解那饿。懂得了,那饿,似乎也不是无时无刻都折磨着它们的感受。记不清,它们渐渐变成了一日三餐,好像这本来就是正确的习惯。
习惯?这又是什么?
当然,等它们渐渐懂得了这些。它们渐渐稳定的一日三餐的时间,也都是午夜、凌晨,和傍晚。
它们不需要睡觉。但按照那一日三餐的顺序,白天的时候它们却是一定要回到这同一间屋子里。
这屋子,却也不是它们最渴求的那间。它们锁渴求的,想要每日回到的那一间,却是当时的它们还达不到的高度。
等它们终于能够达那高度了,到了那屋子里。它们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一景一物。
末了,它们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眷恋。心中的渴求得到了,一瞬间却也就抛开了。它们,还并认不出,记不得,不知道原因,为何,它们想要回到此处?
一起回到了最近已经习惯回去的一楼屋子。好像,这里就足够好。没别的,只要身侧,始终伴着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