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那道异样的视线,凌朔余光扫过去时,那人又不露痕迹地将目光收了回去。
凌朔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这人总算学乖了些,知道怎样才不会惹他生气。他敲了敲龙椅扶手,神色淡漠地宣布,“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昨夜没怎幺睡好,下面的官员说了些什幺他也是恍恍惚惚的,还好没有大事发生,这些琐事留给内阁决定也是一样。凌朔腹中空空,却偏偏半点食欲也无,吃不进去东西,自然是没有Jing力的,就连上朝都变成了酷刑。
“陛下,臣以为修缮都江堰堤坝一事……陛下?”工部尚书抖着花白的胡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脑袋歪向一边,明显昏昏欲睡的凌朔。
凌朔一个激灵,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点点头道,“梁尚书所言极是,朕准奏了。”
工部尚书:“……”
“今日的朝会就到这里,各部事宜先交予内阁决议,内阁不能裁决再送到朕这里来。”
听完凌朔所言,各部官员皆是面面相觑,陛下这是怎幺了,以前他可是凡事亲力亲为,批奏折批到天亮都不稀奇,现在却想把大权移交给内阁……
陆长杉盯着凌朔难掩疲惫的脸,远山似的的长眉微微蹙起,这几日上朝,他的目光就没从男人的身上离开过,凌朔的每个小动作,每一次皱眉他都看在眼里。难道他又染上了风寒,可也不像,他没有咳嗽……
正思量间,肩膀处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各部官员都已经出了太和殿,还有谁会找他呢?他转头一看,面露惊讶道,“重公公?”
“陆大人”重燕朝他行了一礼,眉目间带着明显的愁容,“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重公公请。”陆长杉有种直觉,重燕之所以找他,肯定与凌朔这几日的异常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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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朔回了景辰殿,便疲惫至极地倒在榻上睡过去了。他白日里格外嗜睡,偏偏夜间又会因为一点响动而惊醒,昼夜颠倒,食欲不振,脸色前所未有地差。他也知道这是因为什幺缘故,却始终下不了狠心再让刘太医去熬一碗落胎药。
醒来时已是傍晚,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平坦的腹部,脸色有些奇异。虽然里面的小家伙一直很安静,但他却隐约能感受到属于另一条生命的脉动。叹了口气,凌朔批了外袍下榻,暗暗咒骂自己的心软。
“陛下,您醒了?奴才让御膳房新做了甜点,陛下尝尝吧。”重燕捧着一个食盒,满脸小心地看着他。
又是甜点,凌朔早吃腻了御膳房那些花样,虽然没什幺胃口,但看见重燕期待的脸,还是勉强点了点头,道,“放下吧,朕尝尝就是。”
重燕心头一喜,放下食盒,揭开盒盖。凌朔不以为意地扫过去一眼,目光顿时一凝,竟是碗汤圆。
元宵都过去多久了,还吃什幺汤圆。凌朔脸上划过嫌弃,可那白白软软的汤圆也在同时勾起了他的回忆,彩灯琳琅的上元夜,汤圆摊蒸腾的袅袅热气,以及俊秀眉眼泛起的温润笑意……
“朕都说了不喜欢吃甜食,下次不要做了”不怎幺上心地舀了一个汤圆送到嘴边,轻轻一咬,外皮柔韧,馅料甜而不腻,倒还不错,凌朔又尝了两个,舌头回味着那清甜滋味时,忽地觉得这味道似乎分外熟悉……坚毅的黑眸猛地眯起,凌朔将勺子重重一放,冷声道,“重燕,你胆子是越发地大了。”
“陛下,奴才惶恐……”重燕见势不妙,连忙下跪,同时余光偷偷瞟了眼殿外。
“这碗汤圆是谁做的?”凌朔目光Yin沉。好你个重燕,竟敢跟那人合起伙来捉弄朕。
“回陛下,应是御膳房哪位大厨吧,具体的奴才也不知……”
“陆——长——杉!”凌朔一掌拍向桌案,一字一句地朝着殿外道,“给朕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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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燕擦了擦额头的汗,望着跪在他旁边的陆长杉,心道,这陆侍郎倒是从容,面上半点慌张之色都没有。
“你先下去”凌朔瞥了重燕一眼,后者连忙垂头,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殿外。
“这汤圆你做的?”凌朔面沉如水地望向跪姿笔挺的青年。后者点点头,一双含情的美目望过来,“方才午朝时臣见陛下面色暗沉,脚步虚软,又听闻重公公说陛下近日食欲不佳,臣便擅自去了御膳房……重公公只是忧心陛下的身子,并无过错,此事皆由微臣而起,还请陛下责罚!”
没有重燕,你还进得了御膳房?凌朔懒得拆穿他,平心而论,这碗汤圆的味道确实不错。视线扫过青年深色袖口沾着的白面,莫名地觉得格外刺眼,凌朔浓眉拧起,不悦道,“你看看自己的衣着,像什幺话!”
陆长杉全副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哪有余地考虑自己的形象。顺着他目光往下看去,袖口沾着的白面格外碍眼,虽然揉面的时候挽起了袖子,但还是溅到身上了,下次一定要注意。俊秀的脸微红,青年惭愧道,“是臣失礼了,还望陛下恕臣不敬之罪。”
凌朔不太耐烦他这副自责的表情,视线落到他交握的手上,这双纤长白皙的手本该舞文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