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没有喝,只垂头盯着。
茶盏里头的水因为安阳微微颤着的手指也荡出点点的涟漪。安阳就垂着头,面色无波的看着里头的涟漪。怔怔的出神。
忽而门口一阵脚步声,安阳猛地抬头,便看见了从屋外冲了进来的施夷光。他还没来得反应,那人影便冲进了他的怀中,将他身子撞的往后仰去,手里端着的茶盏里头,水四溢出来。
不知为何,怀里头的人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也不讲话,只一声声的哭着。
他也不问,只放下手里的杯子,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轻轻的扶着她的背,任由她哭倒在自己的怀里。
哭声之中,他似乎听见了她轻声喃喃着‘对不起’。声音夹杂在呜呜声里,让人听不真切。
他也不问。
哭了许久,黄昏的彩霞散去,铺了一院子的暖光亦散去。整个院子被傍晚的清冷袭上。
施夷光这才从安阳怀中撑起身子,抬起头,横着袖子抹了一把鼻涕,怔怔的抬头,看着依旧温柔如水的看着自己浅笑的安阳。
“可好些了?”他轻声问道,抬起手,又抹去她还不停从眼里头溢出来的水。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安阳越抹,流的越多。
施夷光深吸一口气,抓着安阳的手缓缓放下,抿着嘴又深吸了一口气。哭肿的眼睛像是两个大红核桃。
“我多希望,从未见过你。”施夷光看着安阳,哭太久的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沉闷。说完,她冲着安阳浅浅一笑。
笑容里头,不似往日甜甜沁人,而是带着安阳看不懂的,无尽的忧伤。
安阳伸出手,想要再去抹她又流出来的眼泪。
施夷光已经偏过了头,往后退开了一步。安阳的手僵在半空。
“我总是自欺欺人的受着你所有的好,自己却不敢付出哪怕一点半点。可是你真的太好了,有几个女子能心安理得的受下还内心毫无波动呢?”施夷光看着安阳,声音还有些哑,却被她按捺着情绪,说的平静极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右手抚上心口,微微弓了弓腰:“自认为至少我是做不到的。”
“从今往后,两不相见也好。就当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说着,施夷光抬头,深深的看了安阳一眼,眼中依旧是他看不懂的无尽哀伤。
“如此,你我尚能安然。”施夷光一手扶着心口,一手撑着桌案起身。再不看安阳一眼,走向屋门口。
安阳从头至尾,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只静静的看着施夷光走向外头的身影。
不似之前出门的犹豫不决和停顿。
“明日…”安阳开口,语气趑趄犹豫。说着,便没了音。
施夷光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明日又隔天涯。”她轻叹,走了出去。
这一次施夷光出去时,脚步不快,却带着笃定。一步一步走的稳极了。直到走出门拐了弯不见了影儿,也再没有停顿过。
安阳收回目光,垂下头,看着桌案上的凉茶。静默不语。
平静的茶水面溅起一朵水花,很快又平静了下去。
第218章 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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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施夷光起的很早,天未敞开,拂晓时分,带着黎明前的昏暗。施夷光收拾好一切,紧紧的裹了胸,又套上了戎服,高束着头发。
蹬上马靴,身上佩戴着莫邪剑,背上背着半儿做的弓。跟着半儿和黑狗,一前一后的走向了院子之中。施夷光没有跟安阳去告别。
子期遣来接应的人已经到了院子外头。
走至院子,施夷光的脚步缓缓的停了下来。
半儿在身后催促着,施夷光便让他先出了去。站在院子的木槿树下,抬头开着上头的朱瑾,破晓时分的朱瑾刚刚含着苞,将开未开。
她回过头,看向对面的屋子。屋门紧闭着,这个时分大概还在休憩着。看了一会儿,外头来接应的人又开始来催促了,施夷光这才收回目光,轻轻的叹了叹,走出了院子外头。
一行人加一条狗远离之时,院中的房门轻轻的打开。
安阳穿着茶白色直缀深衣长衫,一头瀑布般的青丝垂在身后。长身而立,静静的看着穿着绾色戎服,瞪着黑马靴的少女渐行渐远的身影。手中拿着的一支弯月木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雎鸠纹。
天空微微敞亮的时候,施夷光终于和城外的子期汇合了。送她的人里头没有熊章,于是施夷光扫了一眼便跟着子期上了马车。
这马车很大,非是罩着锦布的舒适马车,类似于木板拉车,但好歹是四条轮子,也就没有了攲斜。马车有木顶,里头长凳靠着车壁。
施夷光跟着子期上车,便见着里头坐着好几个人。目光一扫,便看到了里头早已坐着的熊朝和端叔羽。
眉头一挑:“你俩咋上来了?”施夷光说着,顺着子期的旁边坐了下去。
马车缓缓而行,熊朝在施夷光面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