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接过,看到封面上三个字, 实在没什么打开看的兴致。
孟陬“啧”了一声:“我这是创作, 要是写什么都得自己经历一遍, 那我多少年才能写一本,难不成喝西北风去?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才子佳人的故事有些是我信口胡诌,不过大多都是有原型的, 只是一般人看不出来而已。”
“哦——”方长庚拖长音调, 便随手翻了翻这本,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渐渐回过味来,立即笑骂道,“好啊你,把我哥和嫂子的事写到书里,你得了稿费是不是要分给他们一成?”
其实外人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因为除了男女主角,其余人的角色都与现实完全搭不上边。但方长庚是除了当事人以外最了解事情经过的,故事各个节点都能对上,都不知道该说孟陬是神通广大到处打听来的,还是自己发挥想象力编造得如此符实的。
孟陬嬉笑道:“这就不必了吧,其实我哪知道你哥和你嫂嫂之间发生了什么,只不过男女之间左右就那些事,我就是猜也能猜出来,但故事一整条线确实是借鉴了他们的。你想想,富家小姐为了一个穷小子整整等了五六年,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矢志不渝。最后穷小子为了说服岳父奋发图强,一朝出人头地,多么感人。”
方长庚只能承认孟陬在这件事上确实有天赋,原来他还不觉得他哥的遭遇有这么坎坷,被他的文字一描述,顿时也品出一点传奇感来。
当代老百姓们日子普遍还算富足,转而追求Jing神生活的满足,不论什么阶层的都喜欢看这些东西。
“你写这一本能得多少银子?”方长庚回归最现实的问题。
孟陬对于他放错重点有些不满,随口道:“二百两。”
!
方长庚心里暗骂,一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言情居然能得二百两,而他Jing妙透彻字字心血的辅导书却只能卖八十两,实在有辱斯文!
可他对情情爱爱的天生无感,写不出能吸引人眼球的情节,更何况这东西太费时,他也没那么多时间,压根不考虑。
看出方长庚眼里的不忿,孟陬立马为自己平反:“我还嫌少呢!你知道我的书市面上卖多少不?快二两白银!书坊赚大了!”
他的春/宫图更值十倍的价,在世家贵族中广为流传,名声斐然。但自从上回被那恶心的书坊主讽刺过后,他一时不太想画了,于是闷头又写起了话本。
方长庚心头滴血,但也知道孟陬在这一带素有名气,而且确实写得引人入胜,四五个月换来二百两白银,也不算特别多。
“如今书市上都是这类,一眼望去就一个套路,看多了就不觉得腻歪?”
自本朝开始,话本十分流行,而写这类东西的都是些穷酸文人,出产的都是他们托物言志——意yIn的结果。实话说来,读书人再穷也不至于穷到哪里去,真正的穷人是读不起书的。但大部分读书人都是庶族,指望着能娶个世家小姐改换门庭,就跟现代的种/马文和霸道总裁文泛滥是一个道理,折了腿吃猪蹄,缺什么补什么,对受众来说亦如是。
老百姓爱看这个不奇怪,但同类型的书一多总会引起审美疲劳,而且不能满足其他群体的需求。比如他不爱看这些,而喜欢悬疑志怪,目前书市上就鲜少有,又没有其他让他感兴趣的娱乐活动,人生少了很多乐趣。
孟陬叹了口气:“我那不是要吃饭么,哪个能挣钱就写哪个,等我手头宽裕了,我就写个清官断案的,专惩那些不要脸的小人!”
越说越是义愤填膺,显然是还不曾忘记书坊主那一桩仇怨,耿耿于怀呢。
方长庚还挺喜欢他这爱憎分明的脾气,顺着说道:“写吧写吧,咱们这些老百姓日子过得没什么水花,就乐意看坏人被打脸,激一激血性。”
孟陬被他一说也有些荡漾:“这会儿不缺银子,我就开始写吧!不过我这人来了兴致才能下笔,恐怕得拖个一年两年的,又是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你替我把把关。”
“好啊。”
方长庚乐得揽这桩差事,然后转身从书架上取下自己才编完的书递给孟陬。
“你看看,觉得如何?”
孟陬是知道方长庚在写这东西的,对此也十分好奇,兴致勃勃地打开一览,神情渐渐贯注:“不愧是徐老的弟子,深入浅出,没念过几年书的人也能看得懂,没有那些酸腐文人端着架子故作高深的臭德行。”
方长庚指着书道:“我这书是写给普通人看的,大儒们却是为了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各有所专,你要拿这个和他们的大作相比,就是你的不对了。”
孟陬哼唧了两声,没再多说,两人便拿着书去了李氏书坊。
“上回人生地不熟,以为那家门面气派定不会欺人,没想到马失前蹄,还是看走了眼。若是耐心多打听打听,就没那桩糟心事儿了。”孟陬叹息道。
方长庚却道:“若不是有这一遭,你我如今还是相对不识的陌生人,你觉得值不值?”
孟陬哈哈笑道:“值值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