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地开始扫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半天都没弄完,气得方长庚想上前替他好好掸掸。
明摆着躲不过去,方长庚只好接着道:“依下官拙见,学英吉利文有利无弊, 实在是……找不出不学的理由……”
高渊有点生气:“让洋人学我们的语言不就行了,难道我中华文化还不足以令他们折服?”
方长庚差点笑出来,更多的是无奈。
“大人说的不错,只是大人不也经常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学英吉利文不是向西方示弱,正相反,是为了学以致用,将他们长于我们的技能都学过来,我们就不会处于被动的境地。试想若是洋人当着咱们的面说咱们坏话,咱们却没一个字能听懂,这才是最大的屈辱。依我看,大人也应该一起学,其实洋人的语言特别有意思,要不然我给您讲一个和英吉利文有关的趣事?”方长庚笑道。
高渊头一回被一个年轻人当面讲道理,脸上有些挂不住,听到后面胡子都翘起来了:“胡闹!我怎么可能去学英吉利文!?你快走,把折子整理好了拿过来。”
方长庚连忙点头,这两天说的话有点多,自己也有些受不了,解脱似的退了出去。
立冬这天,京城的寒风开始凛冽起来,皇帝率百官到北郊六里外迎冬,回来后赏赐宫侍和百官冬衣,抚恤战死将士的遗亲,还给了一日假期。
这段时间方长庚和郝翰走得很近,而且众好友都有家庭,就连沈霖也在一个月前完婚了,只有郝翰孤家寡人一个,方长庚便邀请他来自己家吃饺子。
“饺子真是太好吃了!”郝翰竖起大拇指,看起来兴奋不已,口音一日既往地别扭。
方长庚道:“过会儿让厨娘再包一屉让你带回去,这天气也不会坏,想吃了自己下锅煮。”
“好好好!”郝翰一点儿也不客气,往嘴里一连塞了好几个,一边往外吐热气,“让我的朋友们也尝尝,这是我来大昭以后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徐清猗和方芃觉得有趣,看着郝翰直笑。
阿玖安静地坐在方长庚腿上,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落在郝翰的毛手上。
方长庚自己还来不及吃,先把饺子在小碗里捣得碎碎的,让皮和rou馅混在一起,然后舀一小勺放到阿玖嘴边。
阿玖不用方长庚说就自动张大嘴,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用小ru牙一下一下用力地嚼,眼睛还是盯着郝翰的毛手。
“你让他自己吃吧。”徐清猗压低声音。
方长庚有点嫌弃:“到时候吃得乱七八糟的,不是添乱么。”
他没有洁癖,只是小孩子不会用筷子,勺子也使得不稳,像阿玖喜欢抱着饺子啃,弄得小手油汪汪的,还揩得哪里都是,边吃边掉,他平时没见着还好,看见了就不能忍。
徐清猗笑着说:“你就是不习惯——那你把阿玖给我,我来喂,你赶紧吃点儿。”
方长庚见郝翰都快吃完了,才把阿玖交给大着肚子的徐清猗,埋头大口大口把快冷掉的饺子吃完了。
郝翰摸着肚皮,满足地叹了口气,不留神撞上方芃她们好笑的目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看,我吃了那么多,晦之,你夫人和你妹妹会不会没吃饱?”
方长庚哈哈大笑,徐清猗也满眼笑意:“这是我们自己家,哪里能饿着?郝先生多吃点儿我们才高兴。”
郝翰连连点头:“是是!”
这下就连几个小丫鬟也开始捂着嘴偷笑。
眼看就要没话可说,方长庚便起了个头,开口问郝翰这么多年在京城的感受,于是郝翰立即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开始比较他的国家法国和大昭的区别。
郝翰是法国人,只是会说英语,方长庚跟着他学了一阵子法语,现在能和郝翰用法语进行简单对话,算是意外之喜。
说起来前几年京城里的欧洲人大多来自德国、法国、意大利等等,并没有英国人,但自十年前英国派来使臣,昭武帝友好地接待了他们后,英国人就开始多起来,也不知是否冥冥之中有天意,还是昭武帝的远见,没多久就让皇子们学习英吉利文,其他的语言却没让他们学。
至于为什么让郝翰当皇子的英吉利文老师,大概是因为郝翰不仅通英吉利文,还是个什么都懂的全才,兼性情深得昭武帝的心,就让他留在了身边。
这些日子处下来,方长庚对郝翰的博学和绅士的风趣深有感触,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至于外国的风土人情,不管听多少遍还是津津有味。
方芃在一旁更是目不转睛,不时地被郝翰逗笑,比平时开心了许多。
方长庚一不小心看在眼里,心一紧,又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犹疑地回过头看看郝翰,无论如何都觉得他的长相不应该符合当下女孩儿们的审美,即使看起来像四十五的郝翰实际年龄只有三十五,而且还没结婚。
他忍不住又去看方芃的眼神,确定她眼里只有好奇和佩服,并没有钦慕之情,才松了一口气。
郝翰发觉好友的视线,便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