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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边在西装口袋里翻寻钥匙,一边自言自语。“真奇怪,记得明明放在这里的,居然不见了?”随后露出像是想起什么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了,可能是在车祸当时掉落了。我的脚也是因为那场车祸而变成这个样子,从那天起一直痛到现在,还没痊愈……”
或许不是连京,只是和他长得相像的陌生人罢了。对的,一定是这样。肖颜努力要自己安下心来,别往可怕的地方想,可是……
这个男人提及车祸。
致连京于死地的车祸。
嘀嘀咕咕不断的男人终于找着了钥匙,开了锁,费力地分开铁栅门。年轻的男人蹒跚向她走来,肖颜端倪他的脸,越看越觉得和成年后的连京形神相似。
“你的手提包……”缓慢的一举一动在肖颜眼中定格成数个独立的画面,指尖发颤的从对方手中接过包,她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拉远和年轻男人的距离,幸亏对方的注意力集中在疑似故障的电梯,未研究起她的古怪。
“这部电梯好像没什么问题,可能刚才按钮有点失灵吧。”
男人轻声说道,等待电梯上升至三楼并敞开门,他率先踱入里面。当灯光将三面镜子照得发亮,竟没映出男人的身影时,肖颜的心脏快要跃出了胸口,她瞪圆了眼张大了嘴不敢发不出声音,惊呼尖叫全淹没在喉咙里。
夕阳落山的速度加快了,临近窗户的狭窄空间的光晕如丝线般被抽离,一条条地融为黑暗的一体,这样的背景与亮光聚集处的电梯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对视了数秒。
确切而言,她望着空荡荡的镜子内,男人注视着她。
“別愣在外面,快进来吧,你不准备下楼了吗?”男人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诡谲得仿如站在奈何桥对面召唤的亡者。他本就是个亡者。
眼角余光扫过那扇半开启状态的铁栅门,肖颜舔了舔干燥的下唇,极力维持镇定的态度与鬼魂交谈,计划着如何找个合适的时机逃走。“那个…你忘了锁门。”
男人仅是往她所指的方向投去目光,不为所动。“没关系,楼下有保安。倒是肖颜你,快点进来吧,我按得手都痛了。”
肖颜?
她不曾向陌生男子介绍过自己。
此时此刻,肖颜可以肯定,她遇见了连京的鬼魂,颤抖了几秒后,转过身一语不发拔腿就跑。她记得另一侧也有电梯,以及逃生楼梯,从那里应该能顺利逃脱。
走廊上光线昏暗,肖颜跌跌撞撞地跑着,偶尔回头张望后边的情况。‘他’果然追来了,拖着瘸拐不灵便的腿脚竟和她保持一样的速度,唤着她的名字的声音里透出急切,在死寂的空气里振荡着,传播着,忽远忽近。
慌张之中肩膀多次擦撞到两旁的墙壁,肖颜顾不得疼痛,在这条似是有百米之长的走廊踩着高跟鞋奔跑,后边的男人离她更近了,皮鞋的沉重近乎是在耳畔回荡。
“……等等我,肖颜。”
这是种恳求,她听得出,却无法顺从连京的意思就此停下脚步。她曾反复思考连京对她的执着究竟从何处而生,经过了这么多年毫无交集的岁月,为什么连京的感情没有蒸发反而沉淀下来?也许梦里或者在这里出现的,已不是最初的连京,只是地狱中所有恶念聚集的灵体,以夺取人类生命换回转世的权利。
不管如何,如果爱情只剩下疯狂的伤害,那么它已变质腐烂,称之为恨更为恰当。
肖颜心想,说不定连京真是恨她的。
恨她从未察觉到他的心意,恨她在未给他答复的前提下与李漾交往,恨她得知了真相后不再迷恋他,于是在梦中改变了原本的剧情走向。
最近的梦里连京变得可怕异常,颠覆了之前那般温柔或是阳光的形象,撕去了伪善的假面具,□□裸的恶念完全暴露,一遍遍地问着多年前那个告白的答案。
恐惧促使肖颜不停逃跑,烈爱使得连京不断追逐,不曾停止。
肖颜终于看见逃生门,喘着气几个跨步上前,沮丧地发现它已被锁上。对面的拐角处则是电梯所在位置,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显示面板上亮着刺眼的红色,勾勒出完整的数字——‘4’。皮鞋踏地声越发沉闷,她的心脏也随之提到嗓子眼,汗ye崩溃决堤不停滑落。肖颜感到焦急难耐,为防止惧怕引起的尖叫外溢而咬紧的嘴唇渗出的血腥味弥漫口腔。
就在那张脸即将跃入眼帘之际,电梯门开启,肖颜连忙闪身入内,来不及喘口气匆匆按下闭合键,有些呼吸困难。当她站定时回过头,一抬眼与一颗大到吓人的眼珠对视,几乎占满瞳孔的眼白及微小到似被吞噬的咖啡色眼球,出现在电梯门缝隙的外头。肖颜吓得不轻,惊呼了声踉跄向后退,下一瞬慑人的景象从视线中消失,密闭的电梯开始下降,令她悬着的一颗心稍微落下。
然而手脚还发颤不止,由于刚才的遭遇,本以为是梦魇竟然跃立于现实之中的遭遇。
一个抖动,手提包再次落地,砸在肖颜脚边,发出‘砰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