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当然不好再推,看看天色已将至午,便出了门。
洛秋的顺侯府不大,只得半亩地光景。由于洛秋多数时候再宫里伺候,回来得不多,也没有家眷,府里便也没多少佣人,十分清静。
苏凌踏入府中,只觉得处处都是高大的树木,浓密的树荫遮蔽了日头,尽管是夏日正午,依然觉得冷气森森。
洛秋在院内的池塘边铺上了一张宽大的坐席,坐席是上等的细麻编制而成,中间是团金的牡丹。牡丹正上方放着狭长的案几,洛秋则一手只着脸颊斜卧在案几旁,见苏凌到来赶紧掀然坐起,巨大的紫色广袖鼓张起来,显露出上面深紫色的痕纹,宛如一只巨大而妖异的蝴蝶。
“苏兄,请坐。”洛秋站起身来,清淡温和的神情令苏凌觉得刚才那异样的感觉只是一种错觉。
坐席旁放着簇新的云纹长靴,显示主人细心地体量着苏凌的残疾。
苏凌施礼谢过,换上长靴,盘膝坐下。案几上早已备好美酒佳肴,瓜果梨蔬。洛秋挽起长袖,给苏凌满满斟上一樽酒:“苏兄,请。”
“苏兄或许疑惑,洛秋为何一再与苏兄结交。其实洛秋并无他意,只是觉得苏兄与洛秋同病相怜,苏兄不会觉得洛秋唐突吧?”
苏凌浅笑:“侯爷客气了,能得侯爷相邀,是苏凌的荣幸。”说罢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苏兄是大夏将军,洛秋是乌桓丞相之子,说来远隔万水千山,今日竟能在此对饮,真可谓是缘分。”洛秋再斟上满满一杯酒,抬手间露出腕间一段淤青。
苏凌只是一扫便把目光移开,洛秋却无所谓道:“是宇文纵横昨日留下的。”听到宇文纵横几个字,苏凌浑身一紧,这几个字对他来说如同魔咒,虽然表面上从未向他屈服过,却早已嵌入骨髓。
“宇文纵横经常提起你……”洛秋眼角一勾,瞟向苏凌。
“顺侯这是何意?”苏凌此时也已经发现不对,冷眼回视。
洛秋不答话,从袖子取出一把短匕,在食指上一划,一粒血珠立刻涌了上来,颤巍巍地立于指尖。
“紫儿,来吧!”随着这声呼唤,苏凌仿佛觉得原本寂静的林叶发出了细微的声响,那声响越来越近,只是片刻之后,便见一只两个巴掌大的紫色蝴蝶从叶间传出,翩跹着落在洛秋的指尖,低下头吸食那粒血珠,长长的虹管插入伤口,血ye沿着着翅脉游走,把翅脉变成了深紫色。
苏凌不由一阵恶心:“这是只什么蝴蝶。”
洛秋望着那吸血的蝴蝶,神色温柔得近乎痴迷:“紫儿不是一只蝴蝶,它是成千上万只蝴蝶。”洛秋的声音飘忽得向风中的树叶,找不到根:“在我的故国乌桓,有一种蝴蝶名叫紫痕,它们栖息在云雾山的半山腰,世世代代,从不迁徙。一旦遇到山火,它们便成群结队地飞到同一个地方围成一团,任大火将它们全部烧成灰烬。”
洛秋亲昵地抚摸紫儿的翅膀,那蝴蝶想是已被他养熟,竟然毫不躲避:“第二年,从那灰烬中便会诞生一只蝴蝶,这只蝴蝶以血为食,经年不死,一到冬天便会吐丝结茧,春天时又破茧而出,如果再遇山火,那蝶便会扑上去,化为灰烬,而那灰烬却带着剧毒,凡是沾染上的禽兽也好、草木也罢都会死去。所以我们都把这蝴蝶叫做紫痕妖蝶。”
苏凌从未听过这等奇事,不禁听得出了神。
洛秋指上的紫儿扬起头,似乎已经吃饱,长长的虹管上犹挂着一滴血珠。随着洛秋轻轻挥手,围着洛秋飞了几圈,便又没入了林间。
“这只是个传说,但我相信它是真的。”洛秋直起身子,双臂微微张起,阳光透过淡紫的薄衫,将衣袖上的深紫色纹路衬托得清晰而妖异。
“但是,但是紫儿为什么没有毒呢?怎么没毒呢?”洛秋目光散乱起来,用手指在那蝴蝶翅上抹抹再放进嘴里皱眉道。瞬间后又鼓掌大笑:“我知道了,一定是要把它烧成灰才有毒,一定是这样,一定是,一定是……”洛秋反复呢喃着,形态诡异。苏凌只是看着,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洛秋眼波一转:“苏兄,对不住,你大概觉得我是个疯子吧?”说道这里,洛秋向苏凌爬过来,凑近压低嗓子苏凌一脸神秘地道:“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其实就是一个疯子,但是还有人比我更疯,你知道是谁么?”
“哦?苏凌愿闻其详。”苏凌动也不动,挑眉问道。
“就是宇文纵横,还有他的儿子们。宇文家世世代代都有狂症,都是疯子,没有谁……能够幸免。哈哈哈哈,宇文御是疯子,宇文纵横的疯狂你已经领教过了,宇文熠呢,他现在疯了吗?”洛秋的脸异常地扭曲起来,喉咙里发出咕咕地笑声:“没关系,就算现在还没疯,迟早也会疯的。你若发现他喜怒无常,眼睛开始发红,那么他就离疯不远了。这是宇文家的诅咒,是他们活该的……没有谁可以幸免,没有谁可以幸免,这群丧尽天良的疯子……”洛秋忽然倒在坐席上,先是哈哈大笑,接着又嚎啕大哭,像个小孩子一样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苏凌见他这般模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