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激荡过、幸福过、失落过的往事也越来越模糊,只有在他拼命回想时,才会浮现出一角。
那么那个清透纯净的少年,那个英武刚毅的将军呢?他在哪里?
肖浚睿不自觉地想要喝茶,却将茶杯打翻,浸shi了暗红色的地毯。
该死,正要开口叫人进来收拾,门忽然被夜风刮开,烛火猛烈地晃动了一下,案上的信纸被刮得飘起来,悠悠荡荡落在书架下,肖浚睿急忙起身追过去想要拾起来,不料跑得太猛,没能收住脚径直撞在了书架上。架上堆得满满的奏折和数立时尽数滚落下来,将他的下半身都埋了起来,而那张菲薄的信纸,却再也看不到踪影。
九十六
大夏淳安二十一年夏,燕皇宇文御发兵六十万南征。
军队来势凶猛迅捷,很快便攻克了云州、恒梁、纪川,兵锋直指大夏都城圣京。大夏立刻集结起十万人马,在镇国大将军苏万钧的率领下匆忙应战。
苏万钧日夜兼程,希望能赶在夏军之前赶到会宁,依傍会宁坚固的城池据守,同时等待个诸侯国的援军。谁知刚刚发兵三日,便遇到了从会宁溃退下来的残部。
没想到燕军竟然来得这么快,会宁的城防是他亲自督造,虽不能说是铜墙铁壁,也是城坚池深,怎么可能连两天都没有支持住,苏万钧倒吸一口凉气。
据守会宁是不可能了,苏万钧果断决定大军立刻奔赴理下,将那里作为抵御燕军的屏障。
此地离理下已经只有不到百里路程,夏军全速前进,终于赶在燕军到达的前一天在理下筑起了简单的防御工事。
燕军挟一路全胜之势,到后未作片刻休息便强攻理下。
石块和羽箭飞蝗般从天而降,城内的房屋被巨石击中,纷纷坍塌,巨石落地,碎片四散崩裂,中者非死即伤。
燕军这次南征大夏,携带了数百辆大型抛车,这些抛车的体积比普通抛车大了四五倍,需四驾的马车运送,八个人协作才能Cao作。虽然笨重却威力惊人,可以抛投百余斤重的石块,而且投掷距离也比普通抛车远了一倍不止。
苏万钧事先从溃军中得知了这一情况,早早遣散了城中的老百姓,又用装土的麻袋加固了城墙。
松软的泥土不易受力,大大减轻了巨石对城墙的伤害,加之宇文御出兵前对大夏各个关隘的情况都进行过详细了解,知道理下并非重镇,防御比之会宁差了很多,用于抛投的巨石采集运输均不容易,于是事先并没有准备太多,待到抛石用尽时,才发现理下的城墙虽然受损,却没有一处严重垮塌。
自出兵伐夏以来,燕军一直顺风顺水,士气高昂得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断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受到打击。宇文御不顾靖远将军洪明炬的反对,果断下令强攻理下。
数十万燕军从广阔的大平原上chao水般向理下涌来,脚步声震颤了大地。夏军虽以弓弩强行压制,依然有不少夏军在城下架起云梯,试图攻上城墙。夏军凭借地势之利与之周旋,双方血战一天,傍晚时分,宇文御眼见今日取胜无望,这才下令收兵。
苏万钧走上城楼,风动战旗,猎猎作响,斗大的“苏”字迎风飘扬。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兵士们来来往往,忙着将受伤的人抬下去救治,到处都是呻yin和哀号。
城外几里处便是燕军驻地,接帐连营,绵延数十里,直入天际。
营中灯火辉煌,连星子也被映照得失去了颜色。
“父帅,你在这里,可叫我好找。”浑身浴血的苏凌从楼梯上小跑上来。他戍守边关时,在和大燕的一些小规模摩擦中立下些功劳,两年内竟然连升三级做了队率。虽然官阶并不高,但在没有大的战事的时候,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凭自己的本事做到这个位置,也算十分不易了。因此回朝肖赞对其大为夸赞,没做多久的武骑常侍便被封为军司马,此次更是以中军司马的身份随同父亲出征。
“天下虽平,忘战必危。我大夏会有今日,全是因为太平得太久了。哎!”苏万钧好像是在跟儿子说话,又象是在自言自语。结尾那声叹息更是悠长沉痛,甚至有些失神。
今日一战,夏军虽然苦苦支持住城池没有失守,但其战斗力跟长期征战的燕军比起来差距很大,这一点自己身为夏军统帅,不能说没有责任。
“父帅打算以后如何作战?”战斗了一天的苏凌依旧神采奕奕,一双黑眸亮如寒星,关切又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苏万钧双手抚住城垛,目光沉沉望向燕军大营:“燕军的抛车实在太厉害,若他们继续用这抛车攻城的话,城墙迟早会跨掉。”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抛车也许还可以进行消耗对攻,勉强支撑,只是制造这样的抛车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做不出来,自己想也是白想。
“对了,可有援军的消息?”十万人马不可能与六十万人对敌,这是战争的基本常识,兵力悬殊的情况下打阵地战,能够战胜对方那是奇迹,历史上没有发生过几次,在现在这样的生死存亡之际,若非万不得已,谁又敢将希望寄托在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