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武举,也在大刀阔斧的改革之中,制度上头日益严密,录取上头也相对公正,民间习武之风已经抬头了。
饶是莲溪这等素来民风文弱、武风不振的地界,这些年来,也渐渐产生了不能学文那就习武的观念,习武之人已是渐次多了起来了。
不过李巡检自个儿就曾折戟在武举会试上头,自然不会希望李蹊的科举之路终止在武举人之上的。
他下场那会儿,武举还不受重视,那些个所谓文人对于武人更是极尽的轻蔑。而当年同他一道参加会试的武举人甚至于还不满千人,不过相应的,武进士的中式名额也不到百人,十中取一。
他技不如人,会试未题,都没脸去领朝廷按着路程远近发给他们这些个落地武举人的回乡盘缠,就灰溜溜的回了家。
回家后恰巧有家中长辈帮着谋划到了崇塘巡检司巡检一职,他当时没想到甚的机不可失的,只一心想要离开家,做一番大事儿,二话没说,就过来履新。
只心里难免有些遗憾的。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以来压在他心头的这个梦想,说不得就要被长子实现了,他自是希望李蹊能够走得更远,走得更高的。
已经在心里幻想着明年九月武试会试,十月殿试,李蹊金榜题名,跨马游街的场景了。
自是喜得无可不可的。
亲手将喜报张贴在大门上,就搓着手在当地团团地转。
忽的脚步一顿,想起了今儿的小寿星来,赶忙让人把新得的宝贝孙女抱出来。
亲自抱了被严严实实裹在大红襁褓里的小胖丫头,小东西一天一个样,眉眼长开了,人也白净了,有几天没见着孙女的李巡检稀罕的不得了,小心翼翼地抱了孩子,逢人就嚷嚷自家这个宝贝孙女是个命里带福的,一出生就给她老子带来了好运道。
小胖丫头的满月礼,李家外院开了四十桌,内院开了二十桌,还请了戏班子过来唱堂会,济济一堂的,几乎都是熟面孔。
一众亲朋故旧看着躺在李巡检怀里,雷打不动,睡容恬静的小胖丫头,自然连声附和,除了早就打点好的满月礼金锁银锁外,连带着身上佩戴的金银七事儿白玉佩都给撸了个一干二净,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是光秃秃的。
饶是这样都不算完,好些个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给李蹊送礼了。
莲溪武风不算盛,别说武进士了,饶是武举人,亦是扳着手指头都数的过来的。
何况李蹊又同他老丈人不一样,秦连豹虽然过五关斩六将,一路顺顺利利的中了举,也算是天上的星宿了。可谁都知道,他恐怕也就止步于此了,否则怎的不见他进京赶考的。
可李蹊不同,后生可畏,何况又出身官宦世家,前程必然不可限量的。
此时不交好,更待何时。
更何况,如今运河上头正在剿匪,还四处在传,说是匪首外逃,更有人说,那诨号“单只手”的匪首,还曾放话要干票大的,再金盆洗手,自是人人自危的。
毕竟如他们这般的乡绅富贾,虽然同土匪打交道的也不是没有。
这也是没法儿的事体。
祖祖辈辈都是如此,已经算是约定俗成的惯例了
就譬如两村乡绅之间发生矛盾争斗的辰光,都已经习惯了引匪助阵了。再有若是受到某一股土匪滋扰的辰光,也是习惯了去援引另一股土匪过来抗击保护,或者反击报仇的。
匪中有绅,绅中有匪。甚至于匪即是绅,绅即是匪,这是自古有之的世态。
可正是因着打过交道,才知道土匪的可怕。
居家外出,自是慎之又慎的。
而如今他们崇塘地界上又多了位武举人老爷,自是能够震慑一班宵小的……
秦连豹自然不能知道大伙儿心里的想头,虽然看着光秃秃的各位不免哭笑不得,只到底注意力还是落在了头一遭见的外孙女身上,趁着李巡检一圈嘚瑟下来的工夫,从他怀里接过了睡得正香的小胖丫头。
他可瞧出来了,他这亲家根本不会抱孩子。
看着他单手抱孩子的模样,他心都快跳出来了。
李巡检确实不会抱孩子,抑或说,他就从来没有抱过这么点点软乎乎的小婴儿。
当然,大的活蹦乱跳的,他也没抱过。
家里头三个儿女,或顶或扛或拎的,倒是常有的事儿。尤其李蹊,更是被他摔摔打打的长大的。
怀里一空,李巡检瞪大了眼睛看着秦连豹将他的宝贝孙女圈在臂弯里,愣了一记后,不由咂了咂嘴,心里头有甚的一闪而过,只或是太过亢奋的缘故,也没多想,就兴兜兜地望着在他看来,简直跟长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宝贝孙女,同秦连豹道:“亲家,咱们这个宝贝丫头既是命里带福,ru名就叫福姐儿怎样?”
全然忘了李太太同他提过,李蹊同茴香还没能将孩子的ru名定下来,怕是要到李蹊从省城回来,才能拿定主意的……
秦连豹就笑道:“福姐儿也好,祺姐儿也好,既是祖父赐的r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