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努力快步走出来的少年,见状急切地问道:“修叔这是怎么了?大汗……”
匈人青年扇了少年后脑勺一下:“闭嘴!去叫修婶过来。”
余修远赶紧扯住少年:“换个人去……腿……还不好走。”
闻言,另一名匈人青年赶紧道:“我去,你们先带修叔去帐篷里休息。”
匈人青年抿紧了嘴唇,将余修远送进帐篷里。大汗病种,悬赏找来天下名医。他原本觉得这是修叔的好机会……
马大娘一看到余修远这幅样子,眼眶就红了。不过这个沉默寡言的妇人还是不发一言,问都没有问一声,就开始照顾起自家丈夫。
匈人少年看不过眼,拄着一根简陋的拐杖,拉扯着自家兄长出去,怒道:“修叔早就已经说过了,他只会看看外伤,你非得劝他来!”
匈人青年的脸色更加Yin郁了。修叔再好那也是周人,大汗对他们再不好,那也是他们匈人的大汗。修叔就算救了他弟弟,能有大汗重要么?
但是,修叔不仅救了他弟弟,他们夫妻两个还帮助了他们部落很多。他们这些年对王庭的进贡从未落下,但是大汗对他们却……从来都是他们给王庭付出,却从未得到过什么……他们的部落甚至还不能在王城里落脚!
青年的眼眶热了起来,突然一把推开还在碎碎念的弟弟,飞快地翻身上马,马鞭甩出一个爆响,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匈人少年长大了嘴巴,低声骂了一句,尽可能快得走到修叔的帐篷前,差点撞上正端着盆从里面出来的马大娘,看着那盆带着血色的水,张了张嘴问道:“修婶,修叔怎么样了?”修叔伤得那么重,还记得关心他的腿伤。
马大娘摇了摇头,轻轻推了他一下:“没事,现在睡着了。你该去休息了,这几天别太走太多。”
匈人少年闻言扁了扁嘴,到底不敢真的让自己将来变成瘸子,闷闷地“哦”了一声,回到了自家的帐篷里。
帐篷里的余修远根本就没睡着,趴在床上掰着手指头记账。他分辨得出马大娘的脚步声,听见了也不回头,立刻趴下装柔弱:“夫人~”
然后他听到一声轻笑,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看到一个Jing神矍铄的老人,站在马大娘边上。他根本就没听到脚步声!
马大娘并没有被挟持,邀请了老人坐下,从锅子里舀了一碗米汤,递给老人。
老人低声道谢:“多谢。”说的是周话。
马大娘又舀了一碗米汤给余修远,小声道:“他有老爷的印信。”
余修远心里面顿时一阵膈应。他家夫人什么都好,就是老是把阮白记挂在心上。倒不是说他家夫人对阮白有什么不应该有的想法,毕竟人家先是救命之恩,又是教读书练武的完全能称得上恩同再造,他家夫人就算再怎么把人放在心上供着,也是应该的。他身为夫君,也是非常感激阮白。
但是,夫人你能不能不要叫阮白老爷,咱们家的老爷是我啊!
余修远在心里面又捻酸又抹泪,扁着嘴巴喝完米汤才道:“不知在下有什么能帮到老爷子的?”
老人眯着眼睛一笑,保养得极好的双手,不露出丁点声音地放好空碗:“听说余先生今日去了王庭?可记得大汗在何处?”
余修远迟疑了一下,才点头:“记得。不过在下是被蒙着眼睛进去的,记得未必准。”
老人的笑容更深了,摆摆手道:“只要余先生说记得就行了。”
余修远当下就画了一幅地形图给老人。说是地形图也不准,说白了只是他闭着眼睛,被人带着走过的一条路。
老人看着图上面连周围的值守人员分布都标得清楚,笑得更加慈祥,接过地形图看了一会儿,放手里搓了搓,地形图就变成一堆齑粉落在地上,不留半点痕迹。
“多谢余先生相助,他日定有厚报。”
余修远看着和来时一样,走得悄无声息的老人,在抬头看着一脸担心的夫人,叹了口气道:“你们家老爷,还真是手眼通天。”一个宗师,还是皇帝跟前的宗师,手上拿着的却是阮白的印信……
周楚两家在台上台下,相互小动作不断;可在这种时候,倒是团结一致得很。他十分有理由怀疑,那些个小动作,只是两家人的某种默契,根本就是做给傻白甜的外人看的!
余修远小声骂了句脏话:“越想越有可能!”转头看到马大娘正在看他,立刻眨巴出两滴眼泪,“夫人,我疼~”
在阮白和楚昊送走了京城和西京两个团队之后,第一批从草原至顺阳的货物也运抵。一头头健壮的长毛牛拖着长长的车队,壮观的场面让还没有从榷场离开的大周商人们都目瞪口呆。
车队在停留了两天后,又载着大量的布匹、瓷器等等,返回了草原。
没有人注意到,车队中夹带着一个老人悄悄离开。
这时候,楚千户府内已经烧上了地龙,室内飘着火锅的香味,羊脊骨做的汤底,里面飘着各种菌菇。
楚昊、阮白和老人同桌而坐,胖子们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