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尚且如此,尽管看不到,亦足以想见叶寻汗流浃背的模样,唐小落挺大个人,不好意思说,心里那块地儿直泛酸。
“哎——”小涛反应很快,将客人菜端上桌,招呼两句,手脚麻利地去后厨拿了条涤的干干净净的汗巾出来。
夫夫俩开着小店忙的热火朝天,唐氏食肆终于迎来了第一波砸场子的人。
门外绿柳如茵,柳下躺了个中年妇人扯嗓子干嚎,唐落没准备,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个小没良心的啊!”妇人大哭,“大家来评评理啊!养儿子养了十几年,兔崽子扔下生病的父母,自己开店快活啊!”那妇人身边还蹲了个青年,喊声凄厉地附和,“大家评评理啊——”
唐落突然想到,事情可能与他想的不一样。
他听出了这两个声音的主人正是陈氏和唐磊。他原本以为唐磊瞒着家里输了钱,想找他做冤大头,没想到陈氏也掺和进来了,那这事八成唐父也是晓得的。唐落一个没忍住,气乐了。唐家人真当他是软柿子提款机吗,欺负他家人少?
八卦向来便是不分时代不分地点的,食肆里本来人就不少,送上门来的热闹,一个个招子锃亮,更有好事者不嫌事大,对唐落夫夫表示不满:“哎也是啊,小老板,你们这小店开的也红火,我朝以孝道治天下,这事儿你们可做的不厚道。”
此言一出,在座迎合者若干。
唐落深吸一口气,实在不明白难道自己店里生意不好他就能帮唐磊还钱了?这家人脑子都是怎么长得?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啊?唐落经常代换角色,觉得还蛮有趣的。
唐落长叹一声,扶着桌子颤巍巍地站起身,脑袋茫然地转了转,似在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人们这时才想起这家店的大老板是盲人,刚才附和唐落不厚道的人中,有人低下脑袋。
唐落全然不心虚,迎着陈氏吵闹的方向朗声道:“纵使吾与您家在我病重之时分家,吾还愿意唤您一声母亲。您今日来此无理取闹,孩儿实在不知作何言论。”中气十足,毫无亏心之意。
这两句话说的很有技巧,不仅将分家之事说的明白,后一句道的更是惹人遐想。
“二弟上门来时,吾已坦诚地告诉二弟,店里小本买卖,又是刚刚起步,生意全仰仗镇民们抬举,银钱大多压进了货款里,二弟欠了那么大笔赌债,儿着实无能为力。”唐落想配合着哽咽两声,又想起自己眼睛上蒙着布条,挤出来水人也看不见,只得作罢。
唐磊脸色着实Jing彩。
可惜唐落没瞧见,何况他还没发挥完毕:“就算被家里扫地出门,儿心里也着实无记恨之意。二弟上门时,吾明白地说了,赌债实在力不从心,但父亲母亲的诊疗费用,砸锅卖铁吾也要出的。吾让二弟带父母去村里郎中家看病,药费记在吾身上,后来吾问了郎中好几次,郎中都说没有过去,只得不了了之。”
周围人看陈氏唐磊母子二人的脸色已经变了。唐落一席话道的很清楚,看似在说自己对父母的歉意,实际上句句说的都是这对母子在演戏。
顾着看热闹以及演戏的众人,都没注意到店里少了个人。
“你……你……落落你编出这些又是何苦来?”
“大哥你怎么如此含血喷人!”
唐落在风中摇摇欲坠,似是受伤至极。叶寻终于忍不下去,关了炉火,跨步到唐落身边,把他半抱在怀里。唐落有点不好意思,把头埋进叶寻的胸膛。
这幅样子看在人眼里就是委屈的不行,埋头哭呢。
唐、戏Jing、落脑袋埋在他家小攻怀里,话语断断续续地传出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母亲……请便吧……”
陈氏顶着周遭人嘲讽、厌恶的表情,硬着头皮无视,变本加厉地蹬腿嘶吼,翻来覆去也不过是不孝啊、不顾双亲啊。
店里有些是常客,都知道这对小老板人不错,吃完东西打个招呼就走了,对此一笑了之。
唐落叹道:“母亲,客人们要用餐的,您不肯在家里看病,不如我着人去请镇子里的大夫给你瞧瞧,您快起来吧,地上凉,过了病气也不好。”
唐落心道,看吧,我这兄友弟恭以德报怨的,多孝顺啊。
陈氏喊声稍歇:“落落,你要是真心给娘看病,不如把银子折现……”
“?”
唐磊一听母亲开腔就知道坏了,这下谁还不明白他俩是奔钱来的。
唐落像是没觉出什么来,叹气,一手摆摆:“罢了,母亲。儿这里钱也不多,先给您拿一些去看病吧。”
说着就要回身去那钱匣子。
叶寻只护着他,随他拿。
陈氏一双眼睛只顾着盯着唐落的动作,瞧见钱子儿,眼里直直窜起一把火来,完全无视了亲儿子扯她衣服的动作。
眼见着钱要到手了,唐落慢悠悠地动作被一声怒喝打断。
“老板!大夫请来了!”
一众人齐齐朝他的方向看过去,就连唐落也扭头去听,翻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