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看在刑管事眼里,却是失了规矩了:“白小子,你莫不是生了懒骨了,这许多人都忙活着,你装瞧不见是么?”,四大车的物事,都堆的高高的,一时半会儿搬不完,少不得要往返个几趟,来的一行人手里都有活儿,就这么一个闲人,瞧着就打眼。
老头儿一发怒还是有几分威严的,白嘉自是不会上心,庞祝却是急了:“刑爷爷,你莫怪他,是我让他四处打转去的”
“元宝少爷,你可不能这么惯他”,刑管事心里恨恨,扭头就瞪了白嘉一眼:“还杵着干啥,不晓得去搭把手么”,他最是看不惯这等惫懒的,枉他之前在老爷面前还说了那些好话。
白嘉摸摸鼻子,走到马车前,一手一个把半人高的樟木箱子抗到了肩上,脚步生风的往院里去了,把俩个同抬一个箱笼的家丁唬了一跳,咂舌道:“这小子好大的气力”
庞祝也适时开口夸道:“刑爷爷,你瞧瞧,白嘉多厉害,一手能抗俩呢”
刑管事哼哼两声,虽还是瞧不惯,但却再没说旁的。
庞游缴给的俩处山就在院后头,是连着的,山不高,但占地颇长。虽说分的是山头,却也是连着山脚不少地的,院落前前后后连片儿能有上百亩,因着地里山石多,就都荒着,只长了些野草。
山上枝叶繁茂鲜有稀疏处,白嘉眼神好,一眼就瞧到隐在半山腰的两所茅草房:“这山上怎得似有人居住?”
今儿出门早,收拾妥当时也不过正午,午食尚未备好,庞祝便去央了刑管事,让白嘉带着他到山脚处转圈儿。
“刑爷爷说了,山里有守山人,该是他们了”,庞祝踮着脚尖四处蹩摸,只瞧了满山的林子,不由泄气道:“我怎得没见着?“
白嘉打趣他:“你这是未老先衰,眼神不好使了”,那两处茅屋藏的深,若是普通人,必是要入了山进到跟前才瞧得清。
他就是随口胡诌一说,哪知庞祝却当了真,一把拽了他的衣角,道:“那,那可如何是好,白嘉,你给想想法子,我不要当那瞎眼的”
“法子倒是有,只不晓得你能否坚持”,白嘉继续忽悠,瞧着小胖子急得团团转,莫名的,他就开心。
庞祝一连声应道:“我行的”
这真真是个缺心眼子的,白嘉绷不住,笑了:“是不是我说啥,你都信?”,似乎近来,这小胖子粘他粘的紧,至于从何时起的,他掰着手指往回倒了倒,这一倒却叫他脸上挂不住了,特么,没听说撸管撸多了,就成502的呀!
庞祝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道:“那是自然!”
“那好,容我回去想全了,待明日便于你细说”,白嘉咧了咧嘴,笑得不怀好意。
庞游缴雇的守山人已经在山里劳作了近十年,都是拖家带口的,每户老少加一块儿都有个七八口人,他们把山当了家,自是尽心,山里头凡有个风吹草动,也都瞒不过他们的眼,更别说,那‘哼唧哼唧’的猪叫声不是一般的热闹。
茅屋外一壮年汉子驻足良久,方收回视线道:“往日里,这猪都爱在山脚的草窝子里撒泼儿,今日里却怎得竟往上顶跑了”
离他一丈远处,一老者蹲在地上吧嗒着旱烟,道:“莫说是那猪,便是旁的野物也都往上奔哩,估摸着,怕是底下来了厉害东西了”
闻言,那汉子便四下细瞧了瞧,发现果真如此,不由奇道:“照说咱这边儿也无大的猛兽,会来个啥哩?”,他倒是不怕,反生了些好奇。
“这个不好说”,老者拍拍身上的浮土,起了身:“待用过午食,下山见过少爷,顺道里瞅瞅去”
“知晓了,爹,您先进屋歇着去罢”,汉子背上背篓,往林子深处走,身边还跟着个妇人和两个半大的丫头。
初夏时节,山里的青杏熟了,这也是他们的份内之事,要摘了等庞家来人取走。
待人离去后,老者却未依言回屋,而抽着旱烟往另一座山头走去。
正如庞游缴所言,这山是个宝,地里埋的,山上跑的,树上挂的,一年四季取用不尽,留了自己享口福的,其余尽数可换了银钱。
离着老远,白嘉就嗅到了山里各色的味儿,有心想进,却因着离饭点儿近,怕刑管事一不留心跳将出来,便按捺下性子,只沿边儿走了走,却也让他对庞游缴那人有了改观:“你爹可够财大气粗的”,却见沿着山脚载了一圈儿水杉,中间拉着麻绳当栅栏用了,别个用处没瞧出来,倒是能防山里散养的猪乱跑。
庞祝抓抓脑袋,不知要怎得搭话,哼哧了半天,只道:“我现下也有许多银钱了,白嘉你要么?”
“你要给我?”,白嘉眼角一挑,他既是个享乐的主,银钱自是越多越好。
庞祝点了点头,傻乐道:“你要我就给”
庞游缴把那千俩银票交给儿子时,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好生收着捂严,这还未过半天,他这愚儿便就忘了个干净,连老底儿都交了。
白嘉定定的注视了他片刻,见那眼里澄清一片犹如稚童,到嘴的话便就尽数吞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