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晔说的气吞山河,面不改色心不跳。
可苗疆八王和穆峥易却是被惊得四肢百骸。
不安好心的这样的话,就算是要提,不也应该是隐晦暗示吗?他怎么就这么吼一样的说出来,而且还是强调式陈述句,莫说大殿之内人人听得清晰,并为之变色,看向苗疆八王的目光骤然一冷。
就连大殿外的人,伴着呼啸的北风,也听得清清楚楚。
苗疆巫族,擅使剧毒,本朝内外,本就对他们无一丝好感,此刻又得一向忠正耿直不会弄虚作假的陶晔如此之言,一时间,大殿中的空气,飞速降温。
如寒霜直压头顶,苗疆八王和穆峥易同时起身,颤着眼角双双绕出矮桌,几乎与陶晔并肩,跪向皇上,“臣冤枉!”
皇上如鹰的目光,深邃黝黑,仿若不见底的黑暗沼泽,迸着如刀光芒,直射苗疆八王。
这个当年在宫中兴风作浪的人,果然……数年再来,还是死性不改!
苗疆八王喊完冤,陶晔当即扭头,满面愤怒的厌恶,“冤枉?你说我冤枉你?我陶晔为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来秉公断案,我手头的案子,从未有过一个冤假错案,你说我冤枉你?”
陶晔一副人格受到侮辱,要讨回公道的样子,双目咄咄逼视着苗疆八王。
苗疆八王匍匐在地,微微侧头,Yin狠的目光带着威胁,看向萧煜。
只可惜,他的目光尚未到达萧煜,就被陶晔身子一横,彻底挡住,“我同你说话呢,你看谁呢?”
苗疆八王……这个陶晔真是……只好丧气转头,继续以额贴地,“陛下明察,臣当真是冤枉,臣从未向养马场送过任何马匹,陛下不信,臣可以同养马场的人对质。”
说着,身子微微一抬,侧脸去看陶晔,“我不知道何时得罪了陶大人,要陶大人如此污蔑栽赃于我!我身份地位微妙,陶大人难道不知,你随便一个栽赃,就能将我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九百七十章 舌战
陶晔的突然出现,军马一事突然被公之于众,原本的秘密倏忽间曝露在赫然大殿之上。
惊恐慌乱过后,苗疆八王飞快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并针对皇上的弱点,迅速找到突破之口,诛心之言,张口就来。
穆峥易深谙苗疆八王的意图,本就骇然,再加他竭力伪作,更是浑身颤抖,一副受到灭顶之灾的惶恐样子,抿抿发干的嘴唇,道:“陶大人此言,对我们父子,是何种后果,陶大人可知?”
惊惧之色,浮于面上。
而尚先前尚无动作的穆峥邵,终是后知后觉回过神,当即身着大喜红袍,起身绕桌而出,急急跪倒穆峥易身侧,磕头道:“求陛下恕罪!”
皇上眼皮剧烈一抖。
他之所以厚待苗疆八王,不过是为了一个大度贤德的名声,若非什么实在天理难容之事,就算是为了这个已经被他传出去的名声,他也不能将他们父子直接处决,最多责罚一顿。
偏偏苗疆八王和穆峥易张口便是这样的话,直接将他架起。
苗疆八王抬头觑着皇上的面色变化,心头涌上一丝窃喜。
当年,他之所以能从宫中成功逃生,就是因为这高座之上的男人极度的看重那并不真实的颜面,现如今,他有把握,他一样能逆转。
不露痕迹,与穆峥易相视一眼,父子多年的默契让他们一瞬间彼此达成共识。
然而……苗疆八王终究还是误判了一点,他直接面对的人,并非皇上,而是……陶晔!
在苗疆八王和穆氏兄弟暗藏玄机的话音落下,不及皇上作答,陶晔就满目愤怒,看向苗疆八王。
“八王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我倒是蠢钝,明白不过来,我不过是将我所知道的事实回禀陛下,且不说,这回禀是不是栽赃陷害,单单一点,你说你现在的处境身份微妙,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这话何意?”
“你一个覆灭之国的幸存王爷,多年不露踪迹,却是突然入京,要代表苗疆向我朝朝贺新春,你且给我解释一下,你这朝贺新春的身份,是什么?是附属之臣还是他国之主?”
“你如今,我朝陛下多番垂怜宽宥,将京都最为繁华的杏花巷三十六号院指给你做你的暂歇之地,如此恩宠,可谓隆盛,你却红口白牙,说你处境微妙,万劫不复,你还有没有良心?”
陶晔放声质问,声音如战场擂鼓,一声一声,激荡在大殿上空,听得满座宾客热血沸腾。
齐刷刷所有目光无声落向苗疆八王和穆氏兄弟。
是啊,你倒是说啊!
皇上简直想要为他这个二愣子朝臣击掌三声。
这种发自肺腑又分量十足的回击,他原以为会出自萧煜之口,毕竟,按照往常管理,这个时候,萧煜都是要坐不住的表现一番的,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真是人外有人啊!
苗疆八王更是想不到,陶晔居然中气十足的当着皇上和一众朝臣的面,如此质问他,更是将他方才端着的心思,毫不留情直接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