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纸哗哗作响。萧渊伸手关了窗户,坐在书案前,忽然觉得,似乎又要变天了。
☆、婚事
李一扬还没回来,韩禹先要走了。
饯别的酒,依旧是在长亭里喝的。和友人们道了别,韩禹走出长亭,隔着翠柳的帘幕,遥遥看向城墙根下站着的一个身着蓝色短衣的少年。
少年已经等了很久,看到他的视线投向这边,连忙小跑着过来行了礼:“韩大人,我家小姐有东西给您。”
韩禹微微笑了起来:“怎么,宁乐姑娘有临别的礼物给我?”
少年蒙着薄汗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希望您一定要收下。”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锦盒交给韩禹:“您先看过吧……我家小姐,非常着急地想知道您的回话。”
韩禹有些微的诧异,但还是打开了锦盒。瞬间,就愣在了那里。
锦盒里躺着一个小小的玉佩,还有一个香囊。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白净温润,香囊是上品的冰丝贡缎,散发着一股幽微的檀香味,用细密的针脚绣着红梅。
如果这玉佩不是鸳鸯交颈佩,那梅花的枝干不是用的女子的头发,韩禹会很开心地收下这份饯别礼物的。
少年焦急地看着他,等得脸色都有些泛白:“韩大人,您……”
韩禹叹了口气,轻轻合上了锦盒的盖子,把它推回少年手里。
“抱歉……请转告宁乐姑娘,这份礼物……我不能收。”
“为什么!”少年急切地问:“您和小姐来往了那么久,小姐早已对您……对您……”
“是我的错。”韩禹截断了他的话。“我不该觉得,她和我以前遇到的女子一样……这里男女之间来往,本不该是这般的……”他深深叹气。宁乐回去以后,果然送了他一盆极为珍贵的玉版牡丹,想到独角仙相比这花王可怜的价值,他也回赠了一份礼物。之后礼尚往来,宁乐给他写信讨教养独角仙的事,也聊一些家常话,他也像对待妹妹一样认真回复。
韩禹来自二十一世纪,平日和女同学们交往,言辞举止都比这亲密得多,也不觉得这样和一个深闺之中的少女通信有什么不妥。谁知在宁乐心里,却并无男子能再与他相比。
“你回去告诉她。”韩禹有些苦涩地笑了:“我今年二十九岁,她才十六岁,我与她通信,只是把她当做妹妹,并没有什么君子之思……何况我即将远赴西北,归期不定,前途末卜。期月经年都不见得能回来……她大好年华,大可不必浪费在我身上。”
少年已经是瞠目结舌,他帮小姐送信也有这么久了,一直相信韩大人与小姐是两情相悦,万万没想到小姐表明心意,却是这样结局。
韩禹没有再多说,走向了已经等待自己多时的马车。南宁关……肃王的地盘,未知的领地。那个地方,还不知有什么在等待他。现在这个时候,对于宁乐的示爱,他不能,也没有办法给出任何回应。
送走了韩禹,天气越发炎热了。窗外响起第一声蝉鸣的时候,李一扬也伴着肃王,回到了帝都。
许久未见,李一扬吃胖了一点儿,小脸圆圆的像是刚洗过的苹果一样溜光水滑,整个人像是夏天要成熟的蜜果一样甜甜润润的,丝毫不像指挥二十万大军威风八面的将军。
萧渊见他的第一句话是:“吃成猪了还能打得动架么?”
李一扬眯了眯眼睛,然后萧家的花园里就是一片鸡飞狗跳。
萧泱心疼地护住一丛月季,望着打得热闹的两人,还有在一边手舞足蹈摇旗呐喊的萧鸿,头痛地叹了口气:“从小到大一见面就打,真不知道什么脾气。
“学武的人自然是要切磋的啊……”温若飞在萧泱跟前蹲下来:“呦呵,李将军下盘进攻越发猛了啊。”
“他那么娇小,攻人下盘确实很难对付,当然,他也只能攻击得到下盘。”萧泱笑了笑:“从小就爱踩人的脚!”
“李将军和你们兄弟的关系看起来很好呢。”温若飞注意到他说了从小。
“毕竟是发小啊。”萧泱笑道:“当年我和渊儿是皇上的伴读,小云远则跟着肃王。王爷和还是太子的皇上经常一起玩耍,所以我们关系很近。”
“诶,你们都是皇上的玩伴?”温若飞瞪大了眼睛:“我从来不知道呢。”
“不值一提。”萧泱摆摆手,小声道:“你不知道皇家的子孙,不是一般的难伺候。”
温若飞忍不住笑了起来。温文尔雅的萧泱隔了这么多年也忍不住会抱怨……看来皇帝和肃王真的很过分。
“皇上当年还好,毕竟母妃位分不是很高。肃王可就不一样了。当年皇后无出,连着生了三个公主,肃王的母妃是唯一的贵妃,协理六宫,当年大家都以为先皇会立肃王为太子,所以脾气也差。啧,当年可没少欺负我们。”萧泱回忆起往事不禁摇头:“有次他拿茶水烫死了先皇的鹦鹉,栽赃给我们,害的我们仨在养心殿前跪了一个时辰。好在贵妃找云远问明情况提着肃王来请罪,不然还有的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