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料到会有今日,不愿坐以待毙,也立即召了自己门下谋士门客并沈辛殊、沈辛固等人商议对策。
朝堂中有门路者,皆惴惴不安,唯恐这改立太子一事祸及自身。好在一切都在暗中进行,虽私底下风起云涌、暗涡不断,表面上却是一派和乐融融。
开了春,万枝新发,永淳公主自朱雀门发嫁,和亲般伽罗国。待永淳公主和亲后,又传出太子要正式迎娶沈家小姐过门的消息来。
听闻此事,沈兰池微微惊奇。
前世,陆兆业娶她是在永嘉三年的冬日。如今永嘉三年刚刚入了春,太子便急着娶人过门了,想必宫中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兆业之所以选择在大婚时对沈家发难,便是因为这时的沈家自以为大业半成,放松了警惕,满京守卫亦因太子大婚之事而放下戒备。
可如今的陆兆业尚不能失去沈家,他在此时大婚,又是想对谁动手?
想到近几日东宫频发召令,沈皇后与太子轮番召见沈家兄弟;父亲沈辛固总是形色匆匆、脚不沾地,沈兰池陡然一惊。
恐怕,这一回,是陆兆业要对陆子响动手了!
此事若是事成,陆兆业除去陆子响,顺利登基,之后沈家仍然会被除掉;此事若是不成,父亲乃是□□羽,亦会被牵扯其中。
她心底焦急,想要寻出个解法来,便去母亲处试探口风。
沈大夫人虽也被这满京风云压得心底不安,对着女儿,却笑容依旧:“兰儿,闺中女儿,就莫要管这些烦心事了。你大堂姐出嫁在即,便是从前闹了不愉快,你还是得趁现在与她多说说话,免得落个凉薄名声。”
沈大夫人是为兰池着想,这沈桐映与沈兰池已经许久没说过话。要是连出嫁前,堂姐妹之间还连一句恭贺都没有,那未免有些不像话了。便是做做面子,沈兰池也得去给沈桐映添妆。
沈兰池无法,只得依照母亲之言,将大房备下的嫁礼送去二房。
听闻沈兰池来了,肖氏便出来接待。肖氏对这京中风云一点儿都不清楚,也不知晓这京城即将变天。她一门心思扎在自家一亩三分地里,只知道女儿将要嫁做太子妃,日后便是千万人尊敬的娘娘了。
看到沈兰池,肖氏心底旧怨依旧,只不过此时的她多了几分傲气,只拿鼻孔瞧人:“我说侄女儿,咱们桐儿要嫁的人可是一国储君,你们大房就拿这点东西来添妆,岂不是笑话?”说罢,就挑挑拣拣着沈大夫人备下的嫁礼,嫌弃声不断。
沈兰池一句“爱要不要”险些出口,好不容易,她才端起了笑,道:“桐姐姐做了太子妃,日后要什么没有呢?”
肖氏抿唇一笑,道:“你倒是会说话。”
瞧见沈兰池的笑,肖氏便想到自己那至今仍是个废人的长子沈庭竹,心底痛恨不已。再想到那被沈大老爷夺去的家主位置,她便更是郁郁不堪。
日后自己就是皇亲国戚,便是沈大夫人也奈何不了自己,若是自己趁机磋磨沈兰池,想必那季文秀也不敢说什么!
她要这沈兰池也在面前低下头来,偿一偿竹儿所受之苦!
想罢,肖氏便像是平时磋磨沈苒时那样,对沈兰池居高临下道:“侄女儿,你去给我倒杯茶来,切不可太过烫手,一会儿再给我捶捶腿。”
沈兰池一听,微微蹙眉。
肖氏自家的丫鬟站了满满一堂,她却偏要自己来做倒水捶腿这等丫鬟做的事情,这算是什么事儿?
她笑了笑,道:“二夫人要喝茶?我这就去倒。”
说罢,她就斟了满满一杯茶水,端至肖氏面前。
肖氏见她如此听话,略有一分古怪。可这是她头一回在大房身上占到好处,心底不由有些洋洋自得,便一边伸手去接,一边道:“侄女儿倒也是个听话人,比我的丫鬟贴心多了。若是她们能有你一半懂事,我也放心……”
言谈之间,竟然把沈兰池与丫鬟做了比较。
沈兰池嘴角一扯,不等肖氏接到头顶茶杯,便反手将整杯茶水倾泻下,口中惊叫道:“哎呀!兰儿手抖!二夫人没事吧?兰儿毕竟不是丫鬟,做不习惯这等事情。”
肖氏陡然被热烫茶水浇了满头,顿时一脸狼藉。她尖叫了一声,跳了起来,急急忙忙拿帕子擦着脸。
沈兰池这丫头必然是故意的!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肖氏一甩帕子,竟指着沈兰池的鼻尖,破口大骂道:“你以为你和丫鬟有什么区别?!你爹不过就是个鸠占鹊巢的野种,一个烟花女子生的贱籍之后!人家真真正正的沈辛固大少爷早死了八百年了,你爹从前不过一介陪读,又哪能担的起安国公府的家业?”
沈兰池闻言,陡然一愕。
见她愕然,肖氏心底微微爽快,便冷笑继续道:“陪读的女儿,不是丫鬟,又是什么?我家老爷于你爹有数次救命之恩,便是为了这恩情,将你赔给我做洗脚丫鬟,那也是应当的!”
沈兰池大睁双眸,心底一片震动。
难怪父亲总是对弟弟如此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