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头七,王老板家的案子才算轰轰烈烈闹起来。
根据继承法,第一继承顺序是配偶和子女,但配偶继承是首要,也就是说王老板名下的所有财产先由配偶分配,然后剩余部分再由王媞媞继承,但因为王媞媞对王老板的死因提出异议而要求重新审理,此案在那个小圈子里着实传得沸沸扬扬。
期间,钟家也出面做过调停,尤其钟母通过各种渠道给王媞媞传达信息老爷子生前名声最好,现在尸骨未寒就要把他私生活翻个底朝天,尤其涉及他这晚年被人扣顶绿帽子,还帮着那女人养汉子的事更是家丑不可外扬。不如私了,钟家可以帮忙动用力量把jian夫yIn妇赶出此城,永远不让他们回来,财产问题不如就此罢了。
王媞媞听了只是冷笑,死活就是不松口,也没办法,她和钟元龙的感情本来就不大好,现在老爷子一死,钟元龙更是完全没了顾忌,公然嫖娼不说,还亲口承认自己养在外头的女人就有好几个。
王媞媞是实在没Jing力管他这些事,王老板名下的房产公司股票虽值不少钱,但欠的外债也不少,债务一抵消,所剩无几,也就几套房产还有用,打官司也要钱,找人借力更需要钱,王媞媞头一次意识到弄点钱是那么难。
这时候就想起老王的好来了,他生前说的一切,王媞媞都开始回味起来,可为时已晚,人去茶凉,那些父亲生前辛苦架构的人事网络,她向来不屑融入其中打成一片,而现在,她才明白,父亲拼尽全力,不仅仅是为了所谓成功,更为了替她周全、抵挡、防范
现如今,人死如灯灭,她早先在光辉笼罩里而不知,混沌中,忽然发现脚底下的路没了,前方一片凶险暗滩,她不得不蹚水而行,跌跌撞撞,这才发现,她从来就没有什么特别,同芸芸众生一样,都在与生活苦苦搏斗。
曾经腻在一起的好友、闺蜜、亲眷也都一一淡了,她在学校里也没那么如鱼得水了,新学期,校领导都让她去管宿舍的事情了,王媞媞没什么怨言,只是觉得这工资实在对不起她出的力。
那天她在男生宿舍楼下跟看门大爷交代事务,姜年正好下课经过,两个人隔着很远就对上眼睛,视线相交各自分开,王媞媞没什么表情,继续说话,说完就往外走,那人却从后面跟上,她不用猜,应该就是姜年。
他们很没见了,尽管姜年一直给她发信息,王媞媞却鲜有回复。
眼看他要追上来了,王媞媞回过头说:在学校里你还是不要老跟着我,影响不好。
姜年举着手里的本子给她看,几个大字早在白纸上写好了,就等问她。
【为什么不理我?】
王媞媞哭笑不得,觉得他真是幼稚死了,可真要说幼稚,他有时又显得比她成熟。
老王出事那几天,姜年就一直陪着王媞媞,二人在那个老房子里过了好几天,每日只是睡醒了做爱,做爱后再睡,他给她做饭、洗衣,收拾家她头不梳脸不洗,对着他整日哭泣或者发呆,就像受了伤的动物躲在山洞里独自舔伤,他没有离开,默默守候,成了她在最脆弱时的唯一陪伴。
此刻,王媞媞看着姜年倔强的脸,竟有种羞愧,凭她往日的作风,早就要说一句滚开了,可在此刻却万万说不出口。
本子再翻一页,是姜年准备的第二句话
【不管你理不理我,我都愿意陪你】
他的眼睛很亮,羞怯又勇敢。
王媞媞苦笑,摆摆手叹:姜年,你走吧。
说完,掉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姜年跟过来,挡在她面前,继续翻到第三页。
【别让我走】
好像他都猜到她要说什么来拒绝他。
这时候学校下课,不少人往宿舍这边走,王媞媞只能不理姜年,闷头走向不远处的篮球场,夕阳斜映,天地染霞,没人打球,场地空旷,王媞媞颀长的影子后还跟着一个更长的影子,两个人,孤零零在场地上一前一后地行走。
王媞媞回过头去,边后退边冲那人说:姜年,我没钱再找你了,我的钱都花光了,你走吧以后,别傻了
她说完这句,眼泪差点涌出来,姜年没有走,反而越走越近,王媞媞生怕他看见自己那样子,转头就跑了。
一个多月后开庭了,这算是王媞媞人生第一次上法庭,按照律师指使,她一直坐在原告席上一语不发,全权委托自己的律师进行诉讼。
被告方也出乎意料地全都到齐了,包括小武,他一直默默地陪在女人身边,王媞媞看过去的时候,正见他也望过来,面上毫无表情,完全是陌生人的嘴脸。
法律程序繁琐,发言辩论也冗长,在双方陈述各自立场证词后,法官问双方还有没有补充。
这时候,女人示意要说话。
法官允许被告进行最后的辩论。
女人缓缓站起来,先致意再开口道:我没什么可反驳的,只是,我想说明几点。第一,三年前在我和武先生发生感情时,我就跟我的丈夫表明了要离婚的想法,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