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一</h1>
嫩绿的豌豆和水灵灵的藕片一同被倒进炒锅里，火苗舔舐锅底，水油相碰，迸射开来，发出滋滋滋的响声，蒸腾而起的油烟带来阵阵香味。
叮咚——
“言惜安，去开门。应该是妍妍回来了。”
言妈妈侧头，对在一边打下手的言惜安说。
“嗯。”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把刀放在砧板上，走去开门。
“哥哥。”言妍见到穿着围裙的哥哥，弯了弯眉眼，笑道，“今天哥哥下厨吗？”
言惜安的神色稍暖，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哥哥帮忙切菜而已。”
目光触及到言妍与她身旁的男人交握的双手时，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他朝那个男人冷淡地点了点头，算是问候。
“楚弈也来了呀，快进来吧。”言妈妈把炒好的菜端上餐桌，走过来瞄了一眼门口，说。
“伯母好。”楚弈礼貌地问好，牵着言妍的手进了屋。
“你俩回来得正好，菜炒好了，过来吃饭吧。”言妈妈在餐桌旁招呼他们。
“好香！”言妍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
“知道你这小丫头嘴馋，都是你喜欢吃的。”言妈妈边把碗筷摆上桌边说道。
“楚弈？”
他正站在客厅和餐厅间作隔断的博古架旁看着什么。
上面摆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女孩笑得阳光灿烂，她趴在男孩的背上，双手扯住他的嘴角，“强迫”他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楚弈掩住眼中的深思，扭头，对言妍温柔地笑了笑，说：“来了。”
“伯父好。”他在言妍身旁的位置坐下，看到坐在主位的言父的时候，打了声招呼。
言父的话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言妈妈在跟言妍聊天，时不时也跟楚弈说上几句。
言惜安沉默地在一边剥起了虾，虾是清蒸的加了紫苏调味。言妍喜欢吃鲜虾，但是她不喜欢自己动手剥，说是不想弄脏手。如果不是每一次言惜安都帮她剥好，估计她会因为不想弄脏手而干脆不吃。
当他觉得剥得差不多了，准备把碗递给妹妹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妍妍，吃虾。”
他抬眸，看到楚弈同样剥好了一碗虾，并且比他先一步推到了言妍的面前。
“谢谢。”
言惜安无力地握了握拳，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习惯会变成多此一举。
言妍同样注意到了他面前那一碗剥好的虾。
“哥哥也帮我剥了虾吗？”她亮晶晶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小星星。
他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客气啦。”言妍把他的那一碗端了过去，拿起筷子在空中夹了几下，笑盈盈地说。
“小馋猫。”他的眼底有笑意流转，带着几分含情脉脉的意味。
楚弈微微眯起了眼，他与言惜安的视线在空中交错，然后又各自移开。
那一瞬间两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眼底强烈的敌意。
“伯父，伯母。我和妍妍打算下个月去领证。”他的语气像是在谈论吃饭喝水那般，说出的话却在餐桌上如平地惊雷。
“挺好的，你们……”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言妈妈皱眉，不赞同地看向言惜安，“言惜安，你这是干什么。”
言惜安同样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已经盯着言妍左手中指上带着的订婚戒指看了好久了，他无法保证自己再看下去会不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我吃饱了。”他起身，拿下一旁挂衣架上的大衣，离开了餐桌。
“哥哥！”言妍也跟着站了起来，看向在玄关处准备出门的言惜安。
楚弈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她的手，言妍低头看他，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管。
言惜安回头，正好将这一幕尽数收入眼底。
他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地甩上门走了。
“你别往心里去，他就这臭脾气。”言妈妈朝楚弈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
“没事。”楚弈摇了摇头，温声说道。
直到吃完饭回到房间里，言妍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碰上门，楚弈从身后搂住了言妍，他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轻声唤道，“妍妍？”
言妍挣开他的怀抱，伸手扭开门把手，说：“我要出去找一下哥哥。”
“我陪你一起去。”楚弈先她一步把门打开了。
“不用了。”言妍摇头，看着他，认真地说：“抱歉，楚弈。我很久没和哥哥单独说过话了。”
她话语中的拒绝让楚弈心中微微一痛。
她踮脚，吻了吻他的嘴角，安抚道，“别担心。附近这一带我还是很熟的。”
“……那我等你回来。”
深秋，夜里有些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