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锦衣卫总指挥使,这就注定了他没有私心作祟的权利。?
“若是袁小棠怀了我季家的孩子如此还能全然撇清?”
他不可能待在那人身边一辈子。
袁笑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听见这话当即就声音一沉,“要嫌丢人,当初你怎么想着去招惹季鹰?!”
“北镇抚司也有牢狱,之后就不劳季兄动手了。”
眼瞧袁小棠呼吸
袁笑之看向季鹰的眼神,头一回毫不掩饰的冰冷死寂。如同风刮刺刀的三月北疆,冻寒至万丈心头去。
袁笑之脱下玄金外袍罩住了那人赤裸身形,然后抬手把小家伙抱起,步步往外走去。
破空气吭地一声撞入了殿中的兰桂栋梁,刀身抖动铮铮回响,木屑纷纷碎扬一地。
何为冷面金刀佛?忧惧喜怒从不外露。
季鹰神情一凛,当即披了件罩袍起身,冷笑了声,“袁指挥使大驾我南镇抚司,季某有失远迎实属不该。不过这妨碍正事挑起械斗,指挥使可要想清楚了啊。”
他不知想到什么,话语一顿,眸底闪跃着一两点沉暗的光,像夺魂索命的磷磷鬼火,带着慑人戾气,笑意寒恻阴鸷挑衅。
袁笑之哪容他逃避,二话不说将那人从锦被里扯出来,见得满身红紫白浊点点时,动作却倏地一顿。
袁笑之自外缓缓步近,话语沉稳却暗含威压,一双看似无波无澜的桃花眼下藏着森然怒意。
他的儿子,还用不着别人管教。
袁笑之揉了揉额头,半晌叹了口气,一把将被子掀开,不顾那人神色一慌翻身逃避,“罢了,我来替你上药。”
袁笑之瞳孔一缩,呼吸都滞了半分,“你?!”
他什么话都没再说,只沉着面色,明明怒火中烧却又极是平静。像风雨爆发前的无声无息。
“谁说的没有干系?”季鹰冷呵了声,“这是你们袁家欠我的!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更何况”,?
“季鹰此等,乃是为了皇家以身犯险,试探试探。袁指挥使言重了。”
正是玄黑乌沉的金错刀。
甫一回到府里,袁笑之就给袁小棠找来了大夫,偏偏那小子还躲在被里死活也不肯就医,说什么丢人。
袁笑之沉了眸,拳头握得咯吱响,却迟迟未有动作。他自然清楚季鹰什么打算,到时候上报给朝廷说他有意内斗,轻罚是小,再按个犯上作乱的名头是大!
袁笑之望了那床帏一眼,硬生生压下心中翻腾,沉着气走至那柱下拔出了金错刀,“小子顽劣,方还得罪了定国公的人,南镇抚司不便久待,袁某这就要带他回去好好训教。”
他眉头微皱地伸出手去,贴了贴那孩子的额头,果真热得很。
小棠必须学会一个人处事。
这小子要能把惹麻烦的本事用一半到练功夫上去,他也不必像如今这般成天整日地收拾烂摊子。
季鹰瞥了纱幔流苏曳曳垂落的床榻一眼,声音悠缓带着讥讽,“自然是审讯天机宫犯人。”
“若论牵连季兄不如好好审讯自己。”
袁小棠没想今日丑态会被那人给瞧了去,心头悸动难忍,一时声音颤抖带着哽咽,“爹”他不明白为什么越是在在意的人面前,越是每每失了形象颜面扫地。这般想着,将被角攥得更是极紧,不愿再见到袁笑之对他失望的神情。
袁小棠拉住了袁笑之的袖子,明明期待了许久的肌肤相亲在此刻却不知为何犹豫了起来,面色比起方才情欲正浓时更是红得可怕,映得两眼水盈盈亮晶晶的。像蹿着艳烈心火,望得袁笑之一怔。
袁小棠听着立马软了耳根烧红了脸,身子想躲却被袁笑之一手抓了回去,话语也磕磕绊绊的,“不不用。爹,我没事”
空气仿佛在一寸寸结冰。
袁小棠听着委屈,咬了咬牙,“我没招惹他!是他招惹的我!”
“何来正事?”
“你怎么脸这么红?”
这十几年,所有意气早被他咬牙吞下,铸成了口深而冷的井。
眼见那人这般,季鹰总算得了一二分快意,挑起眉来激着袁笑之,“来啊,袁指挥使要是不甘心把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拱手让人,不如就把我这南镇抚司闹个天翻地覆,泄泄心中怒气,我绝不阻拦。”
“是不是言重,你我心知肚明。”
袁笑之隐隐头疼呵斥出声,“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我还未审讯毕。”
袁笑之冷声说罢,不顾季鹰阴阳怪气的神色径直走到床榻旁,大手一拉掀开帘子,见袁小棠缩在被褥里不愿现形,不由怔了怔,皱着眉训斥,“躲躲藏藏成何体统,哪还有个锦衣卫的样子?!还不快出来跟我回去?!”
“我、我真的没事,爹,我自己涂就好!”
“季鹰。有什么朝我来,小棠与我们老一辈的事毫无干系。”
那背影,如高山临风,肃杀威势下是谁都难以撼动的私心相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