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花道常云淡风轻的模样,看过花道常没皮没脸的模样,看过花道常慵懒蛊惑的模样,倒是这般严肃正经的,无论从记忆深处如何挖掘,都发现从未瞧过。
袁小棠怔怔望着他,花道常却是在瞬间将所有倒立的竖刺收起,装作人畜无害地朝段云缓缓笑了笑。
“段兄夜深了还携小娘子一同游玩,倒是有雅兴啊!”
段兄
莫不是白衣段云?!
袁小棠一个悚然回神过来,就听段云温润以应,“我只当阿九是妹妹,花兄此番,言过了。”
“这位”袁小棠咽了咽唾沫,嗓子干哑地颤巍巍指了指坐在段云一旁的少女,“莫不就是,九公主?”
他早前听闻段云劫了久居宫中的九公主出来,因着寻爹之事刻不容缓,所以不曾过多关注。没想这回竟能亲见,当即半跪在地朝阿九郑重做了一揖,“前北镇抚司锦衣卫袁小棠,见过九公主!”
阿九正吃得香,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声音甜糯,“唔平身吧!”
“公主被劫皇城大乱,如今见公主安好,属下放心了。”袁小棠如今不是锦衣卫的人却操着锦衣卫的心,说着说着便提起了不该提的一事,“只是不知公主,打算何时回宫?”
阿九有些不快,“谁说的我被劫呀?我是自愿跟段大哥出宫玩的!”许是觉着此时的自己气场不够,阿九挺了挺胸脯换了自称,“本宫、本宫好得很,你别听别人乱说。”
原来白衣段云不是那般奸人。袁小棠不知自己松的是哪门子气,也就是在起身时,不经意地和段云对上了一眼,眸若繁星,苍空玄沉,只消一眼便已铺锦半生。
他装作淡然地不着意别开了眼,幸好有面具覆着,夜色下倒也看不出什么。
只有心头,自知曾真真切切地快了几分。
几人共坐一桌,面面相觑,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只有阿九吃得欢快,不时兴冲冲地对着段云说道,“段大哥,这个好吃!唔这个也吼吼次!”
段云眸色柔软,声音温雅,“慢点吃,别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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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道常瞧着自是一脸冷嘲热讽,只是不好直接表露,便夹了不少香喷喷的菜食送入袁小棠口中,一手挽着胳膊话语甜腻做作得不像话,“小棠,你喜不喜欢为夫”他话还未说完,桌子底下的脚就被袁小棠踩了一踩,当时假笑便有些碎裂,好不容易咬牙稳住,深吸一口气改了称呼,“你喜不喜欢我夹的呀?”
说罢他朝段云那边挤眉弄眼的,耍的什么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袁小棠无意附和,蹙眉暗瞥了花道常,却还是顺手接过了那人夹给他的菜,哧溜入口绝不亏待自己的胃。倒没看见一旁的石尧山,神气蔫蔫面色更苦。
阿九暗暗瞧了眼袁小棠和花道常,觉得两人有些奇怪,便偷偷附耳小声问段云,“段大哥,那个大哥哥都快坐到小哥哥身上去了,他们在做什么呀?”
段云伸手遮住了她的眼,叹了口气,“阿九不知道得好。”
阿九原本只是一时兴起随意一问,见段云这般便心头如挠娇哼了一声,“段大哥不说,我就越想知道!”
“他腰腿不好。得扶着。”
阿九一脸惊异,便多瞧了二人几眼,那个长相阴柔的大哥哥总是酥若无骨地往小哥哥身上靠,原来是腰不好呀。她一边眨也不眨地盯着,一边津津有味地咬下一口肉。她听皇帝哥哥说,腰腿不好也是残疾,这么漂亮的大哥哥,真是可惜了。幸好有小哥哥照顾他。看那小哥哥也是官家中人,回去得让皇帝哥哥多褒奖褒奖,就说帮助残疾人士日常起居,甚有爱心。
阿九美滋滋想着自己又可以成人之美一桩,心头欢快得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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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自然不知身旁少女此时所思所想,他正头疼着一时不察那两人已越来越近,该是寻个时机告知袁小棠真相了,不然少年只怕被越骗越深。
只是在此之前,先得把阿九的事情处理好
段云摇了摇头,没想当日偶然救下后央着自己带她出宫游玩的九公主,如今竟会成了自己软如棉花弹也弹不动的担负。
为今之计,只有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的段公子当即没有多做停留,起身来朝众人拱了拱手,“段某还有事,就先和九公主告辞了。”
阿九手里还拿着肉串,语意不舍,“段大哥,阿九还有好多没吃完呢”
“便留给他们吧。”
阿九想着那残疾大哥哥挺可怜的,善良小哥哥也挺不容易的,便只能忍痛点了点头。想着日后再与自己的肉串再续前缘。
段云破长风踏虚空的,携着阿九便上了高楼俯瞰鬼街纵横,天色阴暗,玄云涌动,只有这四通八达的衢陌长街仍旧灯火通明,沸反盈天。
鬼街向来无鬼,有鬼的只有人心。
这鬼街,便是个做买卖的黑市。
干净的不干净的,尽拥这一处来,自会有人出大价钱收。白天看着是再寻常不过的民居巷道,行人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