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夕被这人瞧了一眼就背脊发凉,刚想拉着琅耀离开,却听这人笑了一声。
他又问:“想听什么故事?”
半晌,宋夕才答道:“两百年前的故事,将军与虎。”
因着外头风大,这人将炭盆搬进茶馆里头,叫宋夕和琅耀都进屋来,关上大门坐下。
他烟杆往桌上一敲,也不说什么定场诗了,直接讲起了佑将军。
“佑将军,本名佑永奕,天生力大无穷,体力惊人。十五岁便当上那武状元,十六岁从了军,一路升职,二十岁便当了将军,打下了三座城。而后盛世太平呵,也的确是太平了几年。”这说书人讲得不正经,但讲故事的姿态,仿佛他说的都是真的一样,宋夕听得很认真。
“佑将军二十五岁那一年,这城里出了猛虎,将将要吃光一座城的人,佑将军因得武功好,被派下来除虎患。也是可笑,堂堂一个大将军,被派来当武松。因得只有一只虎,他孤身一人前来,但能吃光一座城的虎能是寻常虎吗?那是只欲夺人运走魔道登天的虎妖,会化作人形躲在人群里,悄悄地将人带走吃掉。”
“莫要太信兽类了,便是化作了人形,一旦露出兽性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说书人看着琅耀,琅耀趴在桌上,单手握拳撑着下巴,满脸无辜加好奇。
这些细节两百年前的说书人从未讲过,从前的说书人只喜讲佑将军与虎妖在悬崖上的一战,虽然惊心动魄,但同这敲烟杆的说书人一对比,又少了些特别的韵味。
“佑将军一人撞开城门,只拿着一杆红缨枪。这城已经死气沉沉了,街上没有人,店门也没有关。虎妖躺在酒馆里,身边倒着十几个酒坛子,佑将军来了,他还递了个酒坛过去。”
“虎妖说,你我都是杀了许多人的。佑将军却懒得理他,直接一枪刺了过去,一人一妖就这么打了起来。”
“倒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打去悬崖的。但就像寻常人说的那样,他们一块儿从悬崖上掉了下去。可那枯枝没攀上,虎妖也没咬断他的腿。还有那什么,什么虎妖化成女人勾引佑将军,哈哈哈哈哈,这也太他妈遭人笑话了。”说书人哈哈大笑起来,更卖力敲烟杆了,几根藏得深的烟丝敲了出来,说书人弯腰将其捡起。
“掉下去之后,便再无消息了。我再也看不到了。但必定没死,这个我还是能觉出来的,两百年了,一个人类还没死掉”说书人声音低得像是在喃喃自语,他突然折断了那铁烟杆,站起身来,转身踱步向后院走去,离开前却是没忘同这两妖讲一句:
“故事讲完了,你们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