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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捧着那瓷瓶走在通往制药殿的路上,最近好事接二连三,连他这冷清寡淡的性子都不免生起几分欢愉。
春光正好,秦药人乖巧又多产,那苦寻多年的新药人正在回山的路上,真是美妙。
轻轻摇晃着瓶中的粘稠ye体,宫主走进了制药殿。他耐心地将瓶中ye体尽数倒出,用灵力包裹着,将那团透明的ye体逐渐浓缩提炼成不过半颗丹药大小的露珠,房间随之升起一股异香,甜腻勾人,连鬼魂闻到这味道都会忍不住重返人间。这便是那可“生死人rou白骨”的寒露散的重要药引子了。
再说回蒿草那边。
蒿草激动地跑回家,抱头痛哭,一时间不知是悲是喜。看着母亲尚在昏睡中的脸,蒿草抹净眼泪,为母亲准备尽可能多的饭食与药汤,又草草收拾了行李,借着炉灶的余温和衣睡去。
第二天鸡还未叫,蒿草便从梦中惊醒,他站在床边细细端详了母亲的容颜,便咬牙忍痛掩门离去。
来到教书先生的家门口,满腹心事的蒿草才恍然发现天还未亮,现在贸然前去定会打扰先生休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在门口来回踱步。
那门仿佛是知晓他心事似的应声而开,而先生正笑着站在门口看着他,先生衣着整齐,不像是晨起的样子。蒿草也未多想,急切地拽着先生的手,询问何时出发。
先生不急也不恼他,把他拉到怀里轻轻揽住,伸出一只微凉的手捂住他的眼睛,说:“现在就走。”
耳边忽地响起阵阵风声,蒿草有些站立不稳,用手紧紧地攥住先生衣摆,约莫数息之后,先生放下捂住他眼睛的手,示意他抬头看。
眼睛猛然见到光亮,有些微微刺痛。蒿草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巅,愣着眼都忘了揉,晕乎乎地被先生带入了上山的阶梯。
“还记得我昨日同你讲的故事吗?这边是那仙山寒露山,而这山上住着的那位仙人名为徐楚涵,大家都尊称他为宫主”
“他。。。他就是能救母亲的仙人吗?”
“正是,一会你需得诚实坦率,征得宫主首肯,将你收作弟子,你母亲便有救了”
“那先生,您刚刚。。。是带着我用仙术来的吗?您也是这山上的仙人?”
仿佛被这童言逗乐,先生摸着蒿草的头低声笑了起来,“我哪能算是什么仙人,只能算作一个医者,为宫主侍弄药草罢了,刚刚那些皮毛东西怎敢称得上仙术。进了这山中,只需唤我师九就好了”
他带着蒿草一级一级向上攀登,逐条叮嘱着这山中的规矩。
“宫主喜静,万万不可大声喧哗”“山中的医者或是仆从都有自己分内的工作,不可失职也不可僭越”“山中众人都需习得药理,牢记于心”。。。
蒿草耳朵紧紧抓着师九说的每一个字,脚步却不曾慢下,不知不觉那万阶石梯竟已爬到了头。
师九向宫殿的守卫出示宫主令牌,带着蒿草拐过殿门,直直地去往一处偏殿。
蒿草看着四周雄伟气派的宫闱,惊慌得用左脚去拌了右脚,亏得师九及时搀扶,才没使得他重重摔倒。
终于是走到了偏殿门口,蒿草一颗悬着的心还未放下,就又紧紧揪起。
师九拱手,微微欠身,恭敬地朝殿里道:“师九携药人求见。”
那紧闭的宫门忽地打开来,师九轻拍了蒿草一下肩膀,示意他进去。
蒿草颤颤巍巍地走进殿里,背后的门就悄然关闭了。没了光源,殿中却不显黑暗,四周墙壁上皆是亮起来团团光亮,竟像是那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蒿草吓得赶紧收了目光,垂着头,乖顺地跪在宫主面前。
“求宫主救我母亲,蒿草愿斩断尘缘,跟随宫主潜心修习”说着他便将头重重磕向地面,以示诚意。
“抬起头来”头上传来宫主冷清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
蒿草颤抖着慢慢抬起头,对上了宫主的双眼。那是一双多么好看的眼睛啊,宫主从上面冷冷地看着他,像是一片被冻住的湖,清澈却有刺骨的寒。
好想。。。一直被他看着,想一直仰望着他,想看那双眼为他停留,为他染上笑意,好想。。。
“今年多大了?”
宫主的话把蒿草从幻想中惊醒,蒿草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今年十六”
“学习药理多久了?”
“家母重病,我为其奔波求药十余年,一直苦心学习,却无力回天,今日只求宫主赐药救母亲一命,我做牛做。。。”
蒿草一腔热血还未抒发完毕,便被宫主一挥袖扫到了门外,落在身上的还有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盒。他不禁悲鸣,这次定是惹恼了宫主,才被扫地出门。
一旁候着的师九哭笑不得,连忙止住了蒿草的眼泪,说:“快去为你母亲送药去吧,宫主这是收了你做徒弟了。”
蒿草一惊,才后知后觉地捧着手中的木盒,朝着殿中深深行礼,同师九一道走上下山的路。
殿中的徐楚涵深觉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