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知为什么,眼泪会流下来。心中此时并没有悲伤。
或许是喜极而泣?
但我不曾感到一丝的喜悦。
这样毫无意义的行为,是不能将之命名为哭泣的。
眼泪有了自己的意识,违背主人的意愿,肆意地流淌。
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一柄明如耀日的长剑,贯穿了我的胸膛。
而我此时终于意识到眼泪流淌的意义。
我即将逝去,化为尘土。
但是我居然不曾感到一丝悲伤或不甘。仿佛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一事实。
gui裂先是从四肢开始。伴随着毛骨悚然的开裂声,我的意识也逐渐远去。
而眼泪没有停止。
也许——我突然觉得——这身体的主人,“我”真的很悲伤。
也许是、也许是为用剑洞穿这胸膛的人,为他悲伤。
“吾友独自”
“我”的声音,在gui裂声中消散了。
◇
子规夜半长啼血,扰人清梦,不得好死。
尽管现在不是夜半,但凄厉的啼鸣仍让人心烦意乱。
不过比起白琲的会心一击,这啼鸣却胜在平和温柔,不伤毫毛,因而更得我心。
“晴国,你昨晚梦到什么珍馐不成?枕头chao得很。”
凶手白琲盘踞在晴国柔软温暖的床上,而晴国却被驱逐至床边,此时只好面无表情地盯着白琲。
——好痛。
凶手白琲似乎百无聊赖般的四下一看,又将目光转回了晴国的脸,忽地就眼睛一亮,发现什么新奇玩意儿般凑过来。只见她侧过来端详起晴国那刚刚遭其痛击的脸颊,又拿她修得尖利的手指甲戳了数下。
——痛。眼泪要出来了。
“挺厉害的嘛,”凶手笑得眉眼弯弯,不住的赞叹,但戳晴国脸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要是楼陵琅那小样儿挨上那么一下,铁定会肿得老高吧。你倒好,只是有点红而已,似乎是毫发无损啊。”
晴国回以一张呆滞木然的脸。
虽然晴国知道,在往留刚离开不久后,就抱着《昭晔本纪》睡了过去,并不是一个值得提倡的行为,但是对一个熟睡者的脸颊给予如此惨无人道的攻击,是比明知故犯睡回笼觉更不可饶恕的行为。
但是晴国无法回击。
因为晴国打不过她。晴国所学的搏击相杀之技,多数师从白琲。
而那么多年,晴国却还没有击中过她。
那么多年?究竟是几年?
想不起来。毫无印象。
“别用那种脸对着师父,要敬师爱师。”
白琲眼睛弯弯,端的是一副明媚动人的模样,手上动作却变本加厉,用指甲尖狠狠划过晴国眼脸下三寸不到的地方。
晴国立刻闻到一丝血腥气。而相应的疼痛隐没在更为剧烈的抽痛之下,他一时无法分辨。
是可忍孰不可忍!
晴国将左脚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一步,总之先做好事败逃之夭夭的准备。
然后——
侧身弯腰抽书直击其天灵盖!
白琲只是笑,身子向左微侧,轻而易举地避开。而晴国就势手腕一翻,迎上她左侧的脸颊。
“啪叽。”正中靶心。
晴国惊讶了。
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胜利。
《昭晔本纪》在战力绝对不可小觑。白琲捂着开始泛红的侧脸,回望晴国以同样惊讶的目光。
“你不,是我。”白琲揉了揉脸,弹指间就收回了惊讶和不敢置信的情绪,对着晴国把眼睛笑得弯弯的。
白琲心似罗刹,蛇蝎心肠,不可招惹。但观其皮相,却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一颦一笑,楚楚动人。
以上都是楼陵琅说的。祭殿弟子里,白琲最喜欢的就是楼陵琅。若是楼陵琅不幸遇上白琲,绝对无法全身而退,完整而归。对应的,晴国这也会清静几日。
甚好甚好。
因此晴国并不畏惧白琲,也不厌恶她。
但是她动起手来还是会很痛。出手相当狠辣,多次暗袭晴国毫无防备的后脑勺,几乎让他的眼睛从嘴巴鼻子里喷出来。
问白琲能不能帮忙引见王?晴国仿佛看到了自己如同打狗的rou包子般一去不回。
白琲揉了揉被击中的脸颊,然后又把正常的另外一边揉得跟它一样红。
“”
晴国用奇异的目光看着她。
油菜花早谢了,现在开始犯病就颇显迟钝落伍了。
“你在看《昭晔本纪》?不错嘛,没想到你还有此等高雅别致的品味。”白琲从床上一跃而下,靠着床沿就势坐到地上。这一习惯,倒是和往留像了十足。
不过读你写的书就品味高雅了吗?自卖自夸的企图不要太明显。
“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