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嘉七年,靖朝大军于嘉峪关一战大胜北蛮骑兵。这自靖朝开国以来,三代君王的心腹大患终于俯首称臣,国之大幸。
而随着这举国欢腾的好消息传至首都奉安,紧接着便发生了一桩让朝野震动的大案。
皇上接待过北蛮降使后,先做的第一件事并非论功行赏,而是下令查抄护国将军府,将此战的功勋之帅贺老将军一家捉拿下狱。
贺家自今上的祖辈起,就是辅佐君王征战沙场的将门世家,三代忠良。当家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贺令忠护卫京城多年,二弟贺令贤、三弟贺令楮镇守边关,多次阻截北蛮骑兵于靖朝边界处。长房独子贺庭远、二房独子贺庭云、三房双生子贺庭沉、贺庭默,皆在军中任少将军、骁骑校尉等要职,于奉安与边关几番往返,参与大小战役不计其数。
这次大战,贺家两代将军齐聚,大挫北蛮,凯旋而归。
不想,面对的却是君王的雷霆震怒,皇帝细数了贺家自开战起多次君令不受,擅作主张,欺君之罪。
贺令忠交还虎符,贺家众将连同家眷几十口,尽数下狱。
而唯一的漏网之鱼,在这日的大朝会上,俯跪于地,一字一顿道:“法不容情,儿臣也当下狱。”
靖朝第四代君主,永和帝慕容麒面色沉沉,虽不见多么震怒,但威严十足的看着这个平日里十分宠爱的小儿子,淡淡道:“贺府虽是你母妃娘家,但念你母妃早逝,你也一向无心朝事,朕格外开恩不予牵连。但你今日不传而至,殿前失仪,便罚你禁足景明宫自省,下去吧。”
皇七子慕容钧慢慢直起身来,满朝文武百官皆噤若寒蝉。
慕容钧的容貌随了他早逝的生母华妃。当年的华妃贺想容宠冠六宫,美艳不可方物。慕容钧多了几分男子的清正,但因尚在弱冠之龄,别有种雌雄莫辨的少年昳丽。
或许是怜惜他幼年丧母,又是自己宠爱过的女人留下的血脉,慕容麒对这个小儿子向来表现得十分溺爱。尽管慕容钧学业平平,又喜好与些纨绔王孙搅合在一起,平日里斗鸡走狗不务正业。但皇帝从不多问,从不处罚。想来,也未曾寄予厚望。
虽然贺家失势,但慕容钧平日里一个闲散皇子,既无结党营私,又没显露过半分野心,皇帝若有意放过,他便还能继续做他无忧无虑的纨绔七皇子。
但,慕容钧挺直了背脊,看着自己至高无上的父亲,平静道:“父皇容禀,儿臣与贺家的牵连不止于此。贺家的三位将军,既是儿臣的舅舅,也是儿臣的岳父。原待我朝大胜北蛮后便奏请父皇赐婚,不想贺家竟犯下如此大错,触怒天颜。但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儿臣与几位表哥早已私定终身,且有了夫妻之实,于情于理,都应同罪处之。”
满朝皆惊,慕容麒也怔愣了一瞬,待回过神来,只沉声道:“传贺氏父子上殿。”顿了顿,又补了句:“三家都带上来!”
掌事太监唱诺,小跑下殿吩咐去了。
大殿中有压低的窃窃私语声,慕容钧在错综复杂的眼神与言语旋涡中,沉静从容,再不见平日的娇纵浪荡之态。
虽说靖朝允许男子成婚,且因子嗣艰难有能供男妻改变体质,受孕分娩的药。可那毕竟是战乱天灾的年月里,因人口锐减而衍生出的应急之策。后世道逐渐太平,男女Yin阳调和才是天理lun常之道。男妻男妾之流,逐渐变为君王平衡朝政的手段,或后宅Yin私手段。一旦选择男男成婚,夫不得入仕,男妻也不能继承家业,实乃下下之选。
而那贺府的几位小将军,大家基本都见过。个个骁勇善战,高大英俊,是靖朝多少闺阁小姐的梦中郎君。
要说夫妻之实,看这皇七子慕容钧的容貌,难道
大家看着慕容钧,陷入了恍惚中。
待到贺家几父子上了殿堂,贺令忠见着跪在殿中的慕容钧,心下一个咯噔。只以为这小侄儿是为了他们求情,也不知是否触怒了皇帝,可别受了连累才好。
贺家几代都是儿子生儿子,好容易出了个贺想容,既是当年贺老将军的老来女,也是他们这几个哥哥的掌上明珠。父母走得早,贺想容可以说是他们三个做哥哥的一手带大的,亦父亦女。若非当年她与还是太子的慕容麒于宫宴上一见钟情,他们还舍不得自己的小妹妹入宫。
后贺想容难产而死,留下了自娘胎里就体弱多病的慕容钧。这小侄儿平日里素行不良,少了点好男儿的历练。但一来他身份尊贵,不像自家小子可以随便教训。再来,看着那张与小妹像了八分的小脸,他们这几个舅舅没谁能狠下心,重话都难说出一句。只盼着他平平安安,能做个一世闲散的富贵王爷。
待听皇帝复述了方才慕容钧的话,贺令忠三兄弟先是怔愣,进而哭笑不得。,
贺令忠道:“绝无此事,想是七殿下念着一点血脉之情,想为臣等求情。臣代贺府上下,叩谢七殿下。”
贺令贤也叹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此等荒诞之言,还请七殿下不要再提。”
贺令楮脾气稍急躁些,直言道:“这几个小兔崽子虽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