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已至,扫去了清茗宫中大半的寒气,却驱不散经年的清冷。卓湘竹将贴身细软简单收拾了一些,走出寝宫,脚步和目光一一掠过清茗宫中每个角落。
“五皇子,您的行李奴婢已经收拾好了,你看看还要带什么吗?”碧芮走过来,轻声询问着。卓湘竹举目四望,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了,什么都不需要了。”说罢又向寝宫走去。碧芮跟上来,说道“五皇子,还是让奴婢跟着您吧,您到了新的封地,身边难能少了伺候的人呢?”卓湘竹摇摇头说:“荆南不比平京,且有蛮族在侧虎视眈眈,你的卖身契期也快到了,没必要跟我去犯险吃苦。”宁妃去世已有七年,当年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的翠枝已经出宫嫁人了,清茗宫冷清,卓湘竹也不愿再增加下人,便一直由碧芮伺候着。
碧芮心下焦急,口中却压低声音说:“那皇上皇上怎么还让您去那样的地方”卓湘竹叹了口气“那里是母妃的故乡,能回去那里,对我,也是好的。”
“五皇子,我舍不得您”碧芮说着,眼圈儿已经红了。卓湘竹看着她,缓缓说道:“母妃的陵寝还在京中,我,还会回来的。”碧芮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那我就在这儿等您回来!”卓湘竹笑了笑,进了寝宫。明天他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十六年了,可他却什么都带不走,也什么都留不下,唯一能带走的,就是母妃给他留下的那块玉佩,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和几根湘妃竹,卓湘竹握着那块玉佩轻轻抚摸,口中喃喃道:“娘,我要带您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卓湘竹便收拾停当去景阳宫拜别当今圣上,他的父亲,夏匀帝卓麟,匀帝按照仪制简单交待了几句就让他上路了。卓湘竹此去荆南并无正式官职,只封了个郡王,他一个舞象之年的文弱皇子,文治武功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只爱些诗书琴乐,除了姣好的容貌几乎一无是处,匀帝不曾着意培养,更使得这个五皇子如今的毓郡王显得懦弱无能。几乎没有人真的关心卓湘竹的离开,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卓湘竹一行匆匆上路,平京半点波澜也没掀起来。
卓湘竹专心赶路,没有多做任何停留,一路上除了偶尔遇到些流民倒也平安,两个多月便赶到了荆南。荆南知州宋敛和知县王禄前来迎接,看出卓湘竹确如消息所说在宫中不得宠,也没什么本事,更没油水可捞,寒暄过后便拂袖而去,只将卓湘竹安置在一处十分普通的宅子里,仆从礼物更是无处可见。卓湘竹早猜到是这样,也没什么情绪,默默放好行李后就歇下了。
其实荆南作为匀帝早年间最喜爱的游览处之一是有一座行宫的,只是那规格制度绝不是现在孤单无依的卓湘竹一人可以住进去的。卓湘竹也不去肖想,只想着不远处的蛮族蠢蠢欲动,怎么平安的过好自己的日子。但是生逢乱世,平安与否却不是他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