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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爬上山岭,又慢慢西斜。
欢喜宗的边界处闪过一抹身影,一路飞掠而过;忽而,脚步在花丛之上停顿下来。月光照出娇俏的半张侧脸,一双杏眼正好奇地盯着招情花下的复元左看右看。
她摸摸复元冰冷的脸,手感滑滑的,欢喜得不得了。本想将其拉出花丛,但复元身上让无数招情花的根jing纠缠得纹丝不动,只得作罢。
她依依不舍地朝欢喜宗内飞去,尚未到应相欢的地儿就扬声喊起来:“应叔叔!应叔叔!”没得任何回应,她再靠近一些,只见好几个小孩儿都围在木屋门口处朝里头探看。一伸头进去,果真见到应相欢翘着二郎腿七颠八倒地挂在半空中,随着颠倒的还有他跟前的铜镜。
铜镜之内模模糊糊地有影子在闪动,她修为浅薄,只能勉强看出是几道身影。
其中一道比较奇怪,本来是人的模样,肩膀处好像长了一条蛇,蜿蜿蜒蜒地在耳鬓处厮磨。她凑上前奇奇怪怪地看了一会儿,问:“应叔叔、这是啥玩意啊!好是奇怪啊,怎么来来去去好些魂魄的影子呢!”
应相欢笑而不语。
“咦!”她惊喜地顺手一指,道:“这魂魄有情丝!”
应相欢勾起眉,斜眼看了宗内的小辈。
欢喜宗内各自为政,少有公信的也就四五人。眼前这少女名为洛千言,是宗内的人在海外捡回来的孤儿,后来收在门下,算是欢喜宗的小辈。
这丫头悟性好,修炼的是罕见的情道,情丝这东西一看一个准。
“哪个有情丝啊?”应相欢漫不经心地问。
洛千言戳戳其中一个影子,应相欢抬眼,她指的正是苏阳安。
只见情丝一根,自心胸而出,历历可见。洛千言芊芊手指顺着所看到的情丝弯弯曲曲地在镜面游走,刚要到那个肩膀长蛇的影子前就停下了。
她收回指头,暗忖:多情苦成千万缕,唯得相思独一人。又是个苦相思。
应相欢可管不上苏阳安的情丝,他指了指濮阳子书,问洛千言:“这个魂魄可有啊?”
洛千言仔细看看,摇摇头说:“这个我是没瞧见;倒是这玩意,我瞧见了。”说的正是那蛇影。
其实多加留神,就能看出那蛇状的魂魄好似浑身上下都滚着细纹,上头布满的全是丝丝缕缕的情丝,明明入了不对方体内,仍是不死心地密密麻麻地编成一个网黏在那人的肩膀上。
尚且未及两情相悦,但单是情丝缜密过分,差些都要闷死人了!
“此人没有情丝,至于动情与否,这么看可看不清楚。若应叔叔是想勾对方情丝,千言手上倒是有勾情结可用”见应相欢不以为然地摆手打断,她便作罢了。堆满盈盈笑意乖巧地唤了声应叔叔,撒娇问:“我刚瞧见花下的人了,那是谁呀!长得真好看!”
“与你无关,莫沾惹。”应相欢将铜镜推回木墙上挂住,人也随之往门外飘去。
洛千言唤了几下都没喊住人,闷闷生气:谁要沾惹啊!我就看看罢了!见应相欢已经走远了,本要出门的脚往回一收,她忽地鬼祟回头,拔了一根头发编成一个结。
一结分两端流苏,在洛千言指尖中慢慢抖动成了虚无的线,咻一下飞入铜镜之内,挂在应相欢刚刚指出的魂魄上。两侧流苏慢慢散开,把先前两根无处安放的情丝都拉入在同一个魂魄中。
这个勾情结算是姑nainai可怜可怜你两!情丝能不能种下,各安天命呗!
有意捣乱的洛千言心里头嘚嘚瑟瑟,却不知勾情结一端牵的就是花底下那人。她跑回去花丛中对着花下的脸看了许久,越看越高兴,便兴冲冲跑去寻自家师傅来给应相欢说情去,指不定能把这人要过来呢!
而此时郭家内,众人都喝得高兴!
这得从应相欢拒绝出海一事开始说。
自有求于人后,郭舒川对苏阳安出海杀鱼一事特为上心。而苏阳安得知郭舒川同行是为了东海异象,就更加激动了——他们此行就为海中异象而来,此番一石二鸟,自然最好不过!
作为器法齐修,郭舒川造诣虽然不深,但也比两个武修强得多。他把莨遗仔细把弄把弄,还真没看出多少门道来,不由得暗自惊叹这玩意鬼斧神工。最后脑门一拍,想起器修那套高深莫测的法则:“万法皆有像,形色自如一。你这玩意能走自有走得模样,下水也应有下水的模样,对不?”说罢就把莨遗往水幕里一甩!
莨遗安安静静地在三人视线中沉了。
苏阳安:“”
郭舒川权当啥也没瞧见。
濮阳子书倒是说:“这说法有理。”看着苏阳安使唤莨遗慢慢在水中走出来,就蹲下身看着shi漉漉的小东西,问苏阳安:“平日你使唤它,可是试过转化它形态?”
“有,不过也是体型大小的变化。”苏阳安刚回话,猛地住嘴。
福至心灵,有时候就是挡不住的。
往日使用莨遗,必先灌入道气,道气发自道心,自然也是弱于道心,是以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