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的时候,有护士过来拿走了氧气瓶。景泽终于能摸到曲静深的脸了,他脸色苍白如纸,上面还有些小伤口,虽然上了药,但还未愈合。景泽用指腹在他脸上一遍一遍的抚摸,曲静深的嘴唇很干,景泽拿棉棒沾了些水小心翼翼的帮他擦着。景泽自言自语地说道:“宝贝儿,你快点好起来吧,我想带你去海边玩呢。”
曲静深一点反应也没有,景泽却继续说道:“就觉得你没见过,所以要带你去看看。”景泽突然觉得这场景像一部黑白的影片。他一个人说着与两个人有关的事,将心底的幸福感一点点提升,直到这幸福感弥补了另一个人的空缺。就算是互相爱慕的人,大概也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折磨着彼此的。
景泽似乎品出一些味道来了,关于爱情的,或者是关于生活的。因为爱才会互相折磨,比如与生活难以融入,比如与爱人之间产生摩擦。这非旦没有让他觉得痛苦,反而觉得对曲静深的感情有了些重量。不再像从前,总轻飘飘的。
景泽守了一整天,夜里十二点刚过,他便睡着了。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的直觉战胜了疲惫感,睁开眼睛打量床上的人。他温柔地问他:“宝贝儿,你醒了吗?”
曲静深醒了有一会了,闻言便睁开眼睛。不像前天晚上那一声短暂的呼唤,也不像今天白天那样匆匆闭上眼睛。他与景泽对视,景泽良久无言,后来有点委曲地叫他:“宝贝儿…”
曲静深虚弱地说:“我在这…”
景泽站起来,俯身亲了亲他的脸颊。鼻子发酸,再刺激泪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掉下泪来。失而复得,化险为夷后,并不是想笑,而是想哭。哭是释放情绪的最好方式,也是表达感情的最好方式。
曲静深问他:“我没事了…你哭什么?…”
景泽让自己的脸贴在他脸上,摇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就是想哭,所以就哭了。”
曲静深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哭。”
景泽抽抽鼻子,抹干净脸上的泪,说道:“宝贝儿,你以后别再吓我了好吗?我真担心死了,你不懂那种失去的感觉…哭也哭不出来的。”
曲静深点点头,良久才说:“我也…不舍得你。”
景泽说:“我这两天想通了很多事,等你身体好了,我说给你听。”
曲静深说:“好…”
景泽问他:“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曲静深说:“有点…我的腿麻了,你帮我揉揉…”
景泽点头,用恰到好处的力度帮他揉着。等景泽刚要问他还揉别处吗的时候,曲静深已经睡着了。景泽笑笑,又觉得十分心酸。
第一一零章破茧
景泽夜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凌晨四点钟左右的时候,曲静深又有些不安,他便跟着醒了。景泽轻声在他耳旁安慰一会,见曲静深渐渐安心睡去,这才站起来伸个懒腰。他无意瞥到门口站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苏京。
景泽轻手轻脚地拉开门,又关上。他问苏京:“有事?”
苏京说:“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我以为你还睡着,没想到你醒的这么早。”
景泽说:“他睡不好,我也不太敢睡。”
苏京笑了笑,问道:“那你现在还想去睡吗?”
景泽伸直胳膊活动活动筋骨,问苏京:“有烟吗?”
苏京掏出一包烟递到他手上,景泽接过来说:“去顶楼看看,看能不能去楼顶坐坐。”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穿过安静的走廊,果然,去楼顶的楼梯被一道铁门锁住了。但铁门不够高,与房顶间还有不少空隙。景泽看了苏京一眼:“能上去吧?”
苏京点头,景泽纵身跃过去,低头点了一根烟,夹在手上。他答应曲静深要戒烟的,也很多天不抽了,但突然又怀念起烟雾带来的麻醉感和快感。景泽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慢地吐出烟雾。烟果真是好东西,可以让人短暂的变得轻松起来。
楼顶有风,大概许久没有人打扫,上面丢着乱七八糟的垃圾。景泽席地而坐,看着灰蒙蒙的天幕,自言自语:“这个城市就是这样,晚上的天空也黑的不彻底。”
苏京手里夹着根烟,时不时抽上一口,他淡淡地说:“哪里都一样,景泽,你不要心理压力太大,放轻松点,他不是没事了么。”
景泽把烟衔在嘴角,略微扬起头看苏京。苏京说:“很多事,不管你想多远,你都得先处理好摆在眼前的。”
景泽把烟屁、股随意地吐到地上,说道:“我长这么大,第一回想这么多,竟然觉得时间实在是急迫。”
苏京将胳膊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烟灰。他说:“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一样,我觉得自己眼界很小,想拼命地去融入所在的圈子,参加各种应酬活动。”
景泽又点了支烟,抽了一口,问道:“后来呢?”
苏京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似乎这些往事跟他无关似的。“后来发现,其实人最该追求的是人自己,而不是追求别人的认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