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的萧战庭,一寸一分地用目光抚过他刚毅如石的容颜,竟每多看一寸,心就多痛一分。
这个时候梦巧儿已经带着萧千尧回来了。
萧千尧听梦巧儿说了,也是替罗六担心:“可不能让咱爹把罗六叔给打了!”
萧千云却纳闷地看着自己娘,只见她踮起脚尖趴在窗台前看,任凭自己拼命对她打手势使眼色,她也根本不回头看。
“原本说好的,娘去看看花厅里的情形,若是真得打起来,我们就一股脑冲过去,一个拉住咱爹,一个拉住罗六叔,万万不能让他们真打。可是娘怎么也不搭理我们了?”
萧千尧微微拧眉,疑惑地看着不远处的娘:“娘看上去趴在那里发呆,这是怎么了?”
梦巧儿绕出老远,换了个角度侧面瞅过去,却见她婆婆仿佛哭了。
这下子不由吓了一跳:“娘哭了,这是怎么了?莫非?”
她这一说,萧千云兄弟两个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该不会……爹已经把罗六叔打死了吧…………
毕竟爹是将军,上过战场杀过不知道多少人的,罗六叔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捕快,怎么也厉害不过去将军!
“这,这怎么办?”萧千尧一时有点傻眼了。
六叔,罗六叔,小时候经常给他买好吃的罗六叔,别人欺负他时帮他出头的罗六叔,难道就已经死了?
“不管了,冲过去吧!”萧千云挥挥袖子,咬咬牙,下了狠心:“不管如何,冲过去看看!”
“好,我看行!”梦巧儿也握了握拳头。
于是哥俩个并一个媳妇,三个人鼓足了劲,冲向了花厅。
想想罗六叔可能已经死了,嘴里还不由喊道:“住手!不能闹出人命啊!”
可怜萧杏花怔怔地凝视着自家男人,那个朝罗六下跪的男人,心里正是百感交集之际,心痛如绞,谁曾想,忽而间耳边炸出几个声响。
猛地转首一看,却是自己两个儿子一个媳妇,三个人握着拳,就要冲向花厅大门。
她大惊,在这刹那间脑中不知道飞过多少想法,最后一个想法十分坚定下来:万万不能让孩儿们看到他们爹跪在罗六面前的情境。
萧战庭是个骄傲的男人,他又是堂堂镇国侯爷,怎么能让孩子看到这番情境!
于是她想都不带想的,飞快地扑过去,用身体拦住了花厅台阶前。
“都给我站住,这是干什么?谁也不许进去!”
萧千云等人陡然被半路杀出来的娘拦住了,也是一怔,一怔之后,便都明白了。
“娘,你让开吧,我们都知道了!”萧千云想起罗六叔,满脸悲痛地喊道。
“娘,可不能瞒着我们了,好歹让我们见见吧!”萧千尧声音都带着颤。
“娘,我罗六叔呢?让我们进去吧!”梦巧儿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萧杏花听了这话,也是大惊。
心说你爹哭着跪在罗六面前,这事我也是刚看到,你们这几个兔崽子怎么就知道了?你们莫非有千里眼顺风耳?
一时也是想不明白,胡乱擦去了眼泪,叉着柳腰,瞪着杏眸,怒气张扬地道:“这群小没良心的,这也是你们能随便看得吗?没上没下的,更没半点规矩,看回头让你爹拿家法惩治你们!”
这也是你们能随便看得吗?
这是啥意思?
两个儿子一个媳妇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懂。
难道说,罗六叔被爹打死了,娘要瞒着?
也对,总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爹打死了个罗六叔吧,传出去终究不好听。
可是,可是,那是罗六叔,是亲亲的罗六叔,差点就喊爹的罗六叔啊!
他们面面相觑,内心陷入了挣扎之中。
正就他们经受良心的拷问,在与父亲的孝道和罗六叔多年的情义之间挣扎的时候,花厅的门开了。
罗六叔和他爹,两个人,齐齐地站在了门前。
两个人俱都是一样的高大威猛,神情俱都是一样的萧瑟冷沉
他们扫过台阶下的几个人。
萧战庭默然不语。
罗六赶紧走下来,高兴地过去使劲拍了拍萧千云和萧千尧兄弟两个的肩膀。
“好小子,这才多久没见,整个变了样,看着就是大家公子哥,这是有出息了!瞧着满身的气派,到底和以前不一样了!”
萧千云和萧千尧看着罗六的音容笑貌,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后来还是梦巧儿干笑了声:“六,六叔,你没事啊……”
罗六看向梦巧儿:“狗蛋媳妇如今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在这侯府里养得好,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少nainai,我都险些不敢认了。”
一时他也纳闷地道;“我能有什么事?我没事啊?侯爷置办了酒席在这里,我和侯爷饮了几杯。”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终于明白过来,都不由得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