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应该是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楼上三套很宽敞的大套间,门外还有一条两米宽的走廊,站在走廊上向远处眺望,满目清翠,视线可以穿过山林一直看到山下的河谷。
视野开阔,又是自上而下,昨天上来的时候他们只能看到一座座屋顶,这会儿却可以清晰地看到山上全貌。从这里看下去,满山遍野的树木中散布着一栋栋木屋,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房屋的形状取决于地形,诡谲的哥特式尖楼旁边不远处即是江南的小桥流水,从中式到西式再到混合式,千奇百怪,非常有意思。
秦渭把望远镜递给韩少诚:“规模不小耶,这么多房子,住一两万人完全没有问题。”
韩少诚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指指左面:“看那边那栋三层楼,应该是学生宿舍,至少可以住上两三百人。还有正下面的那栋圆顶建筑,我猜是上大课的地方,也有可能是礼堂……”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望远镜,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清清凉凉的空气直达心底,不禁叹息道:“这都多少年没有呼吸过这么清新的空气了。所以说骞翁失马祸福难料,当初那些人原本是被放弃的,结果却掉进了蜜罐子里面……”
讲了几句没听到回应,扭头一看,只见秦渭已经把身体探出廊外,貌似正在研究旁边的石径,正是杜鹃盛开时节,素白大红浅粉淡紫的花朵一丛一丛开了一路,把一条山径装扮的花团锦簇生机盎然。
秦渭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宋隐他们两口子应该就住在上边,从这条路就可以过去,靠,连一条路都要花这么多心思,这两人也太会享受了,跟他们一比,我们这几年过的日子就一个词:暗无天日……真他娘的不堪回首啊!”
韩少诚也看向小径旁的杜鹃花,突然道:“跟着我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你有后悔吗?”
“后悔?……老子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初要是不晃去闲阳就好了,不对,当初要是不跟你当同学就好了!”
韩少诚轻笑一声:“让你过苦日子,秦少爷我很抱歉,不过如果再来一回,我还是会选择同样一条路。”
秦渭咧咧嘴,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得,都别说了,你就这德行,江山易改,我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你,算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韩少诚笑笑没说话,只挑着唇角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山林。一阵阵山风吹在身上,带着大山特有的轻寒,只觉得说不出的宜人,这一刻,心里面难得生出一种“其实这样也不错”的想法。可惜下一刻,有隐隐约约的讲话声传入耳畔,刚刚才生出的“岁月静好”的感觉荡然无存,脑子高速运转起来:十几万人要怎么安置?
云芝县城的重建工作该从哪里入手?
怎样才能说服宋隐向他们提供室内种植技术……嗯,这个应该是说服许凌风,宋隐肯定不会管这档子事。那么,要开出什么样的价码才能打动许凌风?或者,可以从许老爷子入手?……
经过一个半月的艰苦跋涉,他终于带着十多万幸存者(难民?)来到了仙隐镇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但是,如何让这个世外桃源为他所用,使之长长久久的存在下去,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对他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
同一时间,许福山正在院子里收拾花草,小孙孙许思远从小养在身边,生物钟跟他一模一样,这会儿也跟在他脚边打转,一心一意要帮(添)忙(乱)。旁边不远的空地上,黑子懒洋洋地趴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爷孙俩,估计这会儿心里面很不得劲儿,因为这俩人一来它就睡不成懒觉了。
起这屋之前许凌风征询过许老爷子的意思,许福山年纪大了喜欢热闹,而且住大屋很方便邻居也相处熟了,住的挺高兴不愿意过来。不过许老爷子心里面还是暗自得意了很久:看,他家麟儿心里面还是有他这个爹的,不像宋家两口子,宋隐连问都不问他们,虽然宋家两口肯定也不想上来,但问与不问,这中间的差别可就大了。
所以最后,上下两栋楼,相距不到两百米,下面的用作客房,上面的就成了宋许二人的私宅,只在一楼留了一个套房,许老爷子偶尔上来住住。前几天他听说韩少诚要来,专门带着小孙孙上山,只为说一声“谢谢”。
没多久,许老爷子就在转角处看到了韩少诚,韩指挥已经彻底洗去一身倦意,穿的清清爽爽地出现在杜鹃花旁边,但看在许福山眼里,却多多少少有些心酸——他是认识这个年轻人的,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昨天晚上没看清楚,现在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的鬓角已经出现了白发。
韩少诚给老爷子打招呼:“许伯这么早啊……哟,这还有个小朋友呢,小朋友你叫什么?几岁啦?”
小家伙有点怕生,性子一点也不像许家父子(倒是有点像许明),一直在愣愣地看着韩少诚,听到他讲话才终于醒过神,连忙躲到爷爷背后,老半天才探出半边脑袋和脑袋上的一只眼睛。
许福山回头看看小孙孙,也没勉强他,笑着对韩少诚道:“他叫许思远,是凌风给取的名字,希望他不要像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