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儿,谷母身体不好,多数时候都躺在床上,看她进来跟她打招呼:“小霞回来啦,王家二伯的病怎么样?”
“王二伯那病不重,我给他用了针,好多了。”她手上就一套银针,重的病也治不了,不过这里的村民也没人得重病(得重病的都死了),剩下这些大都是慢性病,最常见的就是腰肌劳损,根除没可能,不过扎扎针可以缓解一下症状,至少不那么痛苦。
谷母听她这么讲,也没再说什么,闭上眼睛休息。她也得病了,但她知道自己这病治不了,这几年看过太多,她心里很清楚。过了一会儿,谷母睁开眼睛,看到李霞已经脱了罩袍正在用一小块shi布擦脸,不禁苦笑:这姑娘还没有适应,过个一年半载,就不会浪费水了。
感受到谷母的目光,李霞转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荒漠上太干燥,留不住水份,会被太阳晒痛却很少出汗,但她可以忍饥可以忍渴,就是怎么也忍受不了这种几个月都不洗澡不洗头的痛苦生活。
谷母回她一个虚弱的笑容,突然道:“周姑娘,求你一个事……”
李霞连忙道:“婶子不用客气,您讲。”
“这次去了明城,你把这个交给谷雨,让他去找一个人,然后……你让他留在明城,不要再回来了……”谷母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李霞。
李霞打开,看见里面有一条铂金链子,上面挂着个小坠子,是那种很常见的可以装照片的心形小坠。
“那里面有张照片,是我们一家的全家福,这些年颠簸流离的,就剩这一张了,给谷雨留下做个念想。”讲完话谷母沉默了,混浊的眼神放空,思绪似是去到了很远的地方。
过了一小会儿,才接着又往下说:“前年谷雨爸爸在明城看到了我娘家的一个远房表哥,他们一家看上去过的还成。这一次我确实是没法子了,家里就一头沙兽,换回来的粮食无论如何都撑不过明年,到时候只能去找三姑借粮,借她两百斤杂粮,谷雨这辈子都别想还清了……我那远房表哥,再怎么说也是亲戚,我也不求他多照顾,只要帮小雨找个能够填饱肚子的差事做,我死也瞑目了。”
李霞静静地听着,一直等到她讲完才把盒子合上,递还给她:“婶子,您为什么不自己交给谷雨呢?”她没问为什么要等到走投无路才想到要去找她娘家表哥,也没安慰她说“你的病一定能够治好”,床上这个女人是虚弱,不是脆弱。
谷母却是不接盒子:“他不会听我的。周姑娘,我看的出来你是个能干人,枫霞岭困不住你的,算是婶子求你了,你好好劝劝雨儿,留在这儿只有死路一条,明城也不见得有多好,但是至少有个亲戚住那儿,可以照应一下。”
李霞沉yin片刻,道:“婶子,只要你在这儿,谷雨他哪儿都不会去的,谁劝都没有用。为什么你不跟他一起去明城呢?”
谷母苦笑:“周姑娘,你是医者,应该知道我现在这种情况就跟以前那些重度厌食症病人一样,身体的各种机能严重衰退,就算是末世以前都治不好的。既然药石无效,我跟着他一起过去,除了浪费药钱饭钱,还有什么意义?……我和谷雨他爸爸,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他好好活下去,我已经拖累了老谷,累他早死,不能再拖累雨儿……”
“妈你说什么呀,爸没死,爸肯定没死,这不是你说的吗!”谷雨突然闯进屋,一张脸涨的通红,几乎是气急败坏,却透着无措和恐惧。
……
李霞悄悄走出屋,对着不远处的小武打了个手势。
小孩儿怔了怔,收起好奇的眼神,带着黑子走向兽栏,那里有一大片高大的仙人掌,太阳快要出来了,躲在仙人掌Yin影里要好受一些。
小孩躺在沙地上对着天空发了一会儿呆,明天就要上路了,路上会见到爸爸他们吗?他们会不会带吃的?虽然不想让大家看轻,但是,这样子……真的好难受!
然后他坐起身抱住身旁的黑背,抽着鼻子悄声说道:“黑子你饿不饿?我好饿,我好想家好想爸爸,我以后再也不赚nainai做的菜不好吃了……”
——
水镜那边,许凌风听的心里发酸眼睛都红了,旁边周楠却不知死活的道:“你儿子很聪明呢,我敢打保票他猜到你在旁边看,专门讲给你听的。”
许凌风扭过头,冲着他文质斌斌地笑了笑,非常有风度。谁也没有想到,下一秒,他猛出一拳直击周楠面门,周楠猝不及防,这一拳挨了个实实在在,一下子被揍到地上。
然后,许凌风居高临下,冲着他森然道:“你知不知道,老子想揍你很久了!
“我Cao你娘!”
周楠气急败坏地从地上跳起来,跟许凌风扭打在一起,旁边两个小伙子惊惶过后连忙冲上去劝架,而这架劝的,也是泾渭分明,专拉对方,对己方却是说服为主……
于是,宋隐和竹晓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漱,不是休息,更不是介绍情况,而是忙不迭地把混战在一起的双方人马拉开……不得不说,就算是友军,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和平共处的。也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