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厉风行。
他隐隐接到点风声,心里顾忌颇多。
要是他当真凭着自己一路走到了尖刀特战队大队长的位子,那坚韧心性连他都要肃然起敬了。
尖刀特战队是国内最神秘厉害的陆军特种部队。
就连他,也只是有所耳闻而已。
老爷子很快收回思绪,朝程牧笑道:“坐吧,说说这丫头的事情。”语调算得上温和客气。
程牧依言,坐到了他手边的单人沙发上。
他身形高大挺拔,坐下后身子微微前倾,面色温和带笑,有一点尊重并准备洗耳恭听的意味在里面。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样,让欧阳老爷子都全无火气。
陶夭和程牧先前那一段,不得已开始,陶夭受伤结束,那丫头重情又坚强,让人唏嘘心疼。
此刻虽然认回了她,他却没立场去指责。
当年儿子出事原本是他的过错疏忽,这孙女流落在外多年,他未曾照顾疼爱她一天,自然不舍得指摘她一丝一毫。
她跟程牧虽是不得已,却也你情我愿。
程牧对她尚算照顾。
那一晚有苏家那孩子的原因在里面,想想也知道,他两人之所以闹矛盾,是因为有了感情在里面。
情之一字最让人为难惆怅。
他也没立场去强说对错。
欧阳老爷子叹口气,开门见山说:“小四说你下午在路上拦了他们车子带走了夭夭,你这举动,何意啊?”
程牧想了想,话锋一转说:“流产的事情我知道了。”
他没顺着欧阳老爷子的话往下说,主动拿过了话语权,又是这么一信息,让欧阳老爷子连带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程牧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说:“不是那丫头说的,她很好,不吵不闹不提委屈。”
这句话透露出两个信息。
其一,陶夭心里有他,流产这种事也默默受了。
其二,他对陶夭有心,这件事是自己去了解知晓了。
他语调很温和正经,偏偏,隐隐地让人产生了一点压力。人家你情我愿,他们若是横加阻拦,好像棒打鸳鸯。
欧阳杰暂时没说话。
沙发上坐着的唐蜜开口道:“夭夭那孩子又小又傻。不是她不吵不闹不提委屈,她是根本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严重,从小吃苦挨打太多了,她觉得这是一点小伤呢。”
在座的五人都比程牧年龄大,唐蜜这话语气不怎么好,却因为直白情切,倒也不会显得过分。
程牧猝不及防,微微愣一下。
唐蜜又道:“接她回来那一天,家里人送她去卧室,结果你猜那孩子对我说什么?她哭着说‘不用这么为我。’你听听这是个什么话,多让人心酸。从小没妈,女孩子跟着爸爸能得到多少照顾?她又寄人篱下那么些年,忍不了家暴才跑了,十来岁的孩子,在社会上过着什么日子,想想也知道了。她眼下这才十九,可能觉得那就是流点血做个小手术,她哪知道失去一个孩子对女人意味着什么?等她日后当了母亲,想起这件事可能不自责不委屈吗?”
她一贯性子率真说话直接,一长段噼里啪啦出去,自己先有点不忍心了,叹气说:“这丫头受欺负太多了,别人对她一点好她就诚惶诚恐不敢接受,没一点安全感。”
程牧看着她说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她被扇耳光那一次,他领着她去霍家,她在车上说:“你别对我这么好。”
心里顿时五味陈杂。
她能那么快将他放在心上,怕也有点他屡次为她出头的原因在里面。
程牧收回思绪,脑海里唐蜜的话又一遍浮现,他斟酌着言辞问:“她母亲的事情,你们不知道?”
欧阳家一众人愣了愣,欧阳杰说:“说是早亡。”
程牧没忍住嗤笑,声音微沉:“大抵是那丫头不想提。她那位母亲活得好好的,就是许蔓。”
“许蔓?”众人齐齐一愣,神色吃惊。
唐蜜反问:“霍家那个?”
“那丫头没有主动说过,我是无意中得知的。城叔临去前那一晚,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
程牧话音刚落,唐蜜便没忍住道:“我先前还说呢,夭夭误打误撞来了香江,现在一回想,她哪是误打误撞来了香江,十有八九是过来找妈妈了。这女人倒好,放任女儿从小受尽辛苦,她自己嫁入豪门享福了。”
“她背上有一道疤,说是家里人喝醉了,破酒瓶砸的。”程牧看了她一眼,淡声提醒说,“应该是她爸了。想着你们免不了要替她做衣服,眼看着到夏天,这件事上提前知晓比较好,避开为妙。”
他话音落地,一众人脸色都比较微妙了。
这人提起这个,用意很深呐。
他先前和陶夭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香江这地方无人不知,眼下两个人已经到了那一步,他再不放手,哪个敢对陶夭动心思?
到最后,那丫头还是得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