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巾子递了过去,答道,“里正和老赵家吧,他们两家年年都会放。”
老花想想也是,寻常人家哪舍得花钱买那个,吃了饭,黄菁菁收拾碗筷,老花把木盆里的衣衫洗起来晾着,两人话不多,老花晾好衣服就去灶房帮黄菁菁的忙,却看黄菁菁装了一小碗腊rou,香蜡纸钱放在篮子里,好像要出门的样子,老花想了想,道,“昨晚下了一宿的雪,用不用我陪你。”
他以为黄菁菁要去坟头给周老头烧纸钱,担心路打滑她不小心摔着了,故而才想着与她同行。
黄菁菁把昨日没喝完的酒也装了些,听着老花的话,她面上闪过不自然,“不用了,我杵着竹杖,很快就回了,腊肠好了就夹起来,多煮些米,晚上热热就吃。”
老花点了点头,出去把她用的竹杖找好,仍然有些不放心,但大过年的,不吉利的话不能说,他便只是看着黄菁菁出门,往灶眼里塞了几根竹棍后,到院门口等黄菁菁回来。
积雪厚,雨靴踩在上边滋滋的响,白雪皑皑,漫山遍野的白,她提着篮子,脖子缩进衣领,头埋得低低的。
大雪覆盖,坟前的纸灰只露出丁点颜色来,她看着坟头,发了会呆,然后拿着竹杖将前边的雪推开,露出一块泥土的颜色才收回手,风呼呼刮着,头顶的树木东摇西晃,不甚安分的坠下一坨雪,黄菁菁蹲着身,叹气道,“来看你了,家里的情况你看见了,老大老二他们都成才了,日子红红火火,老大媳妇要生了,周家又要添孙子了......”她像跟朋友聊天似的聊着家里的境况,“他们能独当一面了,总念叨着挣了钱要好好孝顺我,其实,想孝顺的是你,你省吃俭用把他们养大,他们心里哪儿会没数,只是长大后被自己的小心思迷惑了初心罢了。”
她小声的说着,“我总想着,找个机会告诉他们,让他们光明正大的祭拜你,我对他们问心无愧,但追根究底,不是那个任劳任怨养大他们的娘。”
这是黄菁菁心底的想法,作为一名母亲,死了连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都不知道,内心该是何等悲凉,原主性子或许不好,但身为一名母亲,在这食不果腹的世道养大几个儿子,她做得足够了,该被她的孩子们记住,她已经不在了。
只是,她略有迟疑道,“家里的日子看着好些了,他们努力挣钱,就是盼着你过得好些,若知道你不在了,会不会崩溃,一切回到原点?”
初来乍到,她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周士武看出破绽,村里人迷信,她不怕死,只怕生不如死,慢慢的,她融入家里的生活,帮着调.教几个儿子儿媳,睚眦必报,雷厉风行,是舍不得原主辛辛苦苦Cao持的家毁于一旦,占据身体的时间越长,她愈发能感受到原主的无奈和凄凉。
树杈的积雪啪的声坠地,黄菁菁拿出酒和rou,叹息道,“我以为自己安之若素,处变不惊,其实,心里也存着恐惧。”
否则,她不会选择嫁给老花,老花是她留给自己的一条退路,纵使有朝一日,周士文他们发现自己不是他们娘,看在老花的份上,也不会多为难她,“你要强了一辈子,死后却被我占据身体,儿子来坟前祭拜都不曾喊一声娘,年后,我还是告诉他们吧......”
因果报应,她不怕。
死去的人,该被铭记,尤其是对儿子来说,死去的人是他们的母亲,更应该被刻在心里。
她活了两世,只从周士文他们身上感受到何谓亲情,更多的是世态炎凉,尔虞我诈,人人面上含笑,说的却是诛心之语,她曾经苗条貌美,却没个真心的朋友,能活在这世道,是灾难却也是幸福。
她拿出香蜡,掏出火折子点燃,然后烧纸,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的话,待纸灰燃尽,大风卷起纸灰,沸沸扬扬飘去别处,少许扑在了她身上,她拍了拍衣襟,把rou装回篮子,提着下了山,下坡路难走,她好几回差点滑倒,但每一回都化险为夷,到了山脚,她忍不住转身回望,万籁俱寂的大山,几株参天大树摇晃着分枝,像在和她招手,她咧着嘴笑了笑,胸口压着的石头莫名没了,浑身舒畅不少。
她咧着嘴笑了笑,徐徐朝东边走去,人们常说死不瞑目,乃指死人生前有放心不下的事儿,原主最舍不得几个儿子,但是依着方才的征兆来看,原主也是想自己好好活着吧。
她穿着暗红色的棉袄,步伐略有笨重,很久才到了屋侧,小径上留下深邃的四排脚印,她去时留下的,回来时走过的,周士武站在岔口,目光晦暗不明的望着坟头,坟头的纸灰在空着打着卷,一拨又一拨飘散在空中,他收回目光,望着视野里慢慢消失的身形,提着篮子,大步朝坟头走去。
他低着头,步子极为沉重,不远的路,他好似走了许久,挺直的脊梁,到了坟前,忽然就塌了下来......
东屋里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刚开始桃花还能哄住米久,慢慢就没法子了,昨晚米久闹腾了一宿,怎么都不肯睡,还是周士武拿冬裙背着他才稍微安静了些,此时听着米久的哭声,桃花束手无策,一遍一遍喊着弟弟。
周士文在灶房生火,听到东屋的哭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