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管家来找她了。
“世子在膳房等你。”
萧管家扔下这句话便走了,留下仍有些迷惘的乔木站在原地。
萧管家的举动让乔木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乔木还是很快就赶到了膳房去。
到膳房时,乔木见到的景象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膳房的下人们都退到了膳房外,乔木一眼望去,只看见膳房里一个晃动的白色身影。
而那身影,是萧郁离无疑。
乔木从来不知道令人闻风丧胆的萧郁离还有这样平易的时刻,眼前的萧郁离正挽着袖子在切菜。
察觉到乔木的身影,萧郁离手中的动作稍稍一滞。
显然他并没想到她会来,乔木心下了然:定是萧管家想撮合萧郁离和她。但这招数委实太烂了一些。
“你怎么来了?原还想给你一个惊喜。”萧郁离放下刀,脸上有一丝笑意,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乔木叹了口气,萧郁离果然是萧郁离,示敌以弱,在无形之中卸人防备。
“你先在外面站一会儿,很快便好了。”萧郁离又催促道。
乔木垂下眼,转身出去了。
“乔木,你尝尝这一道麻婆豆腐。”萧郁离夹了一筷子麻婆豆腐到乔木碗中。
“好吃吗?”萧郁离目露期冀地看着她。
乔木轻轻皱了皱眉,哪怕这菜瞧着并不是很可口,但却是她第一次尝到别人亲手为她做的菜。
彼时她的好爹爹花名在外,终日不着家,她的好娘亲,则是日日掩着门,拿着帕子擦眼泪,全然忘了她还有一个女儿。
偌大的府里,没有人在意她。
“咸淡适宜。”乔木夹起豆腐尝了一口,淡淡地说道。
“你再尝尝这一道拔丝地瓜。”萧郁离夹菜的手有些颤抖。
“咸淡适宜。”
萧郁离闻言手一松,筷子掉在了桌上。
见萧郁离神色奇怪,又不确定地夹了一筷子拔丝地瓜送进口中。
难道这拔丝地瓜不是咸的吗?
“乔木不必尝了。”
萧郁离拍下她的手,神色悲悯地看着她。
乔木心头一慌,难道她的隐疾被看出来了?
“对不住。”
萧郁离忽然伏在她肩上,声声悲切地说道。
乔木的手缓缓抬起,拍了拍萧郁离的背。
对不住她的,不是萧郁离,也不是公子南,而是她自己,活生生地捧着真心送到别人面前,任他践踏。
当年她陪着公子南去苗疆的时候,公子南中了蛊毒,为了求金花婆婆救他,她在他默许之下,去了万蛇窟替金花婆婆试了一个月的药。
从万蛇窟出来后,她便再没有味觉了。
无论是咸是甜,她尝起来都是一样的寡淡。
第二日萧郁离便借着她身子不好替她请来了一个大夫,她心知他是想治好她的味觉,但也不曾点破,他是第一个发现她失了味觉的人,对她而言,总算有几分不同。
大夫给她把了脉,摇着头摸着胡子写下一大篇药方。
很快便有丫鬟煎了药送上来,乔木接过碗,碗里是浓浓的黑色的药汁。
“可有蜜饯?”她放下碗,问了站在一旁的小丫鬟一声。
“姑娘可是想吃素宁斋的蜜饯?府里是常常备着这些的,世子早前便吩咐下来,若是您想吃便呈上来。”小丫鬟眨着眼睛问道。
乔木看了她一眼,小丫鬟眉目青涩,约莫是十三四的年纪,比她还小上几岁。
“你叫什么名?”乔木的声音里不知不觉地有了几分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温和。
“奴婢叫杏花糕。”小丫鬟怯生生地说道。
“杏花糕,那我问你,世子他爱吃蜜饯?”乔木微微一笑,倒是十分好奇其他的丫鬟名字是否也这般有趣。
“世子倒是不爱吃蜜饯,只是常常吩咐萧管家去买。糟了,萧管家说不能妄议主子的。”杏花糕的样子瞧着十分懊恼。
“无妨,我不告诉萧管家,他便不会知晓了。”乔木轻声安慰道。
“姑娘您真好,不似她们说的那般可怖,您不知道,她们都说您是什么狐狸Jing,勾住了世子的魂。”杏花糕小声嘟囔道。
乔木不禁苦笑,她若真是狐狸Jing,此刻便换个模样遁走了,如何肯留在这里与萧郁离周旋。
“奴婢忘了喝药这一茬了,姑娘您等着,奴婢很快就回来。”杏花糕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自责地端上药便出去了。
乔木半眯着眼看着杏花糕一步一步走远,照她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来看,这杏花糕是性子天真,而不是心怀不轨,倒不知这水深火热的宅门里是怎么养出这天真无邪的性子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起床就写另一篇文,快写吐了,也没写出多少字。
今天的是“雾柳暗时云度月,露荷翻处水流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