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登时兴奋地在床上乱打滚,这一滚就到四更天。
猛一听到“梆梆”的打更生,三郎“扑通”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接着就端着油灯进了灶房。
孙婆子年龄大了,平时觉也少,一听外面有声音,老婆子想也没想起身就往灶房里去,一见是三郎,堆着满脸褶子问,“东家,起恁早干啥?”
三郎正在和面,乍一听到说话声吓得咯噔一跳,“婆婆,你走路咋没声欸。”心想,回头就去买条狗。万一来了贼人,他前世纵然是拳王,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东家和面干啥?”孙婆子慈祥的笑着说,“这哪是爷们干的活。”说着就撸袖子,“让老婆子来吧。”
“不用了。”三郎连连摆手,“我打算做点吃食拿出去卖,你手劲不够。”
“那我帮你烧火。”说着又蹲到锅门前。
“别忙乎了,我不在家里做。你们昨天下午刷的那两个铁家伙就是我做大饼用的锅。”说着一顿,“对了,等天亮我就出去,你照顾好四妹和小五,他俩对县里不熟,看着他俩别偷跑出去,我过了晌午就回来。”
孙婆子是三郎买这处宅子时原主人送他的老仆,起初孙婆子很怕新主人是个恶人,当她真正看到身材瘦弱的三郎,又听三郎说起吴家那些糟心事,便指天发誓一定会照顾好双胞胎,“东家放心,老婆子在县里住了三十年,就是小东家不小心跑出去,不消一刻钟,老婆子也能把小东家全须全尾找回来。”
“我自然信你。”三郎笑着说,“可双胞胎第一次来县城,我怕他俩忍不住好奇。你,以后别叫双胞胎小东家,叫他们五郎和四妹……”闲聊中,三郎不知不觉把面活好了。
因为他要做烧饼,芝麻和猪油调料是少不了的,等弄好这些天也快大亮了。不过三郎没有推着板车出去,而是在院子里打两套拳把筋骨活动开了才出去找摊位。
三郎前世打小帮父母做烧饼,他做的死面烧饼薄而透亮,吃着很有嚼劲。发面烧饼虽然有些硬,但厚而管饱。
由于此地的白面粉只要三文钱一斤,一斤面差不多能做十个烧饼,三郎打算卖一文钱一个,这样一来,他到最热闹的菜市场卖烧饼就不合适了。
那里的菜农小摊贩可不舍得花一文钱来买一张薄薄的烧饼。
三郎推着板车从西街逛到东街,从东街绕到南街,最后来到了东西街和南北街的交叉口,看到拐角处有个早点铺子刚开门做生意,三郎一想,推着板车过去了。
店家没等三郎开口就热情地招待,“客官喝粥?还是吃面汤?”
三郎道,“大婶,我能在你家门前卖饼么?”
“啥?”刚才还满脸笑容的老妪脸色一寒,冷冰冰的说,“你这后生忒没理了,搁这里卖饼?我家的馍馍卖给谁!去去!一别去!别在这儿妨碍我做生意。”
“大婶,你家是不是主要卖粥和面汤?”三郎尴尬地笑了笑,勾着脑袋往里看,“我卖的烧饼一文钱一个,比你家的白面馍小多了,不会抢你家生意咧。如果有人买我的饼,我就让他来你家喝粥吃面汤,你看这样可行?”
“后生可真会说话。”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翁打量三郎一番,笑问,“来我家喝粥吃面汤的人自然免不了买你的那啥烧饼,对吧?”
三郎嘿嘿笑道,“谢谢大爷,就这么说定了。”说着把板车上的折叠桌搬下来,然后把车子支平。从烤箱和烧饼炉子中间拿出面和调制好的猪油,一同放在洗的干干净净的折叠桌上,三郎就用桌子代替案板,开始了他在古代的烧饼大业。
五郎和四妹一睁眼看到旁边床上没人,两小孩“咩”一声大哭起来。
孙婆子正在院里洗衣服,听到他俩的哭声慌忙往樘屋里跑,“五郎,四妹,咋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三,三哥哥哥,不要我们了……呜呜……三哥……”断断续续的说着就扯开嗓门大嚎。
“别哭,别哭,快别哭,东家去卖烧饼了,不是不要你们。”说着拿来他俩的衣裳,“起来吃饭吧。东家走得时候交代老婆子,他过了晌午就回来。”
“真哩?”小五的哭声戛然而止,“三哥在哪里卖烧饼?”
“我也不知道。”说着突然想到三郎走时说的话,“你俩可不能偷跑出去,今天逢集,街上的人可多了。”
小五和四妹同时想到爹常说,“不是爹不带你们去县里,县里的拐子可多了,你俩乖乖在家呆着,回头我给你们买,买冰糖葫芦。”
“那你能和我们一起去找三哥么?”小五满眼希冀地问。
“也不知道咱哥做的饼能不能卖出去。”四妹跟着嘀咕一句。
孙婆子一听,不禁担心起来。她中年丧子,老年丧夫,万一三郎的烧饼卖不出去,日后家里的日子艰难,她说不定就会被东家发卖出去。
“行!你俩快吃饭,吃好饭咱们就去找东家。”说着盛两碗大米粥,一人给他们一个鸡蛋。
小五郎和四妹的手同时定住,“鸡蛋?”不敢相信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