婿多年,对自己的岳父,魏虎很放心。
西凉方面很快便收到了战败的消息。
前锋走得快,大军走得慢,薛平贵还没到预定的围点打援的地方,便收到了这一噩耗。宛如被蒙头砸了一顿闷棍,薛平贵几乎站不稳,两万人马,两万人马啊!才出师几天,就没了。连个水泡都没有,五去其二,我怎么跟朝中诸臣交代?
心疼加担忧完,薛平贵发现,还有更近在眼前的难处,大军要何去何从?
薛平贵站在平缓的山坡上四望,先看向西凉方向。不能回去,回去就彻底败了,而且会从此失去朝中大权,成为雌伏在公主羽翼下的一个异国驸马。
然后再望向泉林关方向,泉林关和石头城中间地带也是不能去了,如今围点打援之策已经像一个笑话,再去那里没有意义,且危险——会被从两头包了汤饼。
那就只有关外五城了……五城中,胡杨城的守将是公主旧部,与自己最为亲近,那便胡杨城吧。
看着石头城的方向,薛平贵眯着眼睛,把刀插进土里,“魏虎,你等着!”
西凉朝中也收到战败的消息,重臣们书房的灯彻夜未熄。
太子伊尔哈的书房。
唐人门客赵书恒温声道,“驸马口口声声说拿下石头城,便如探囊取物一般,如今却一个照面就被人吃掉了两万人马,太子以为这是为何?”
伊尔哈脑洞大开,“难道——驸马是细作?”
赵书恒微微一笑,“那倒不是。他若是细作,有太多机会加害国王陛下、太子和公主,若是贵人们有失,西凉国必乱,他何必舍近求远?”
伊尔哈想了想,点点头,“那是为何?”
“他中了唐军的计。唐军以己方派系不和、上骄下矜的姿态,让薛驸马产生出轻敌之心,更重要的,勾引出他——拥兵自重之心。”
伊尔哈怒道,“大胆!”
赵书恒并不害怕,只微微一笑,负手看着窗外。
伊尔哈坐在毡垫上,过了好一会子,终于平静地道,“先生说得对。汉人有句话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之所以会上这个当,是因为他太盼着有这么一个机会了。瞌睡了,人家给送上枕头,还哪会想到这枕头是真是假?”
赵书恒单膝着地,半跪着,“太子,你是西凉未来的国主,当用一个国主的脑筋思考问题,而不应像一个普通的小儿郎一般,过多地耽于感情。自古,天家无亲情。你若是一再退却,不但自身难保,恐怕还会把西凉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伊尔哈震惊地看进赵书恒的眼睛。
赵书恒用蛊惑的声音轻声道,“把西凉交给薛平贵这样的人,你放心吗?”
“失了江山,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伊尔哈咬着嘴唇,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我听先生的。”
赵书恒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样子,“朝中重臣皆为肱骨,他们世代居于西凉,与西凉王室骨连骨,筋连筋,比薛驸马,比我,甚至比公主,都要忠诚。”
伊尔哈急道,“先生,我信你。至于阿姊——”
“唐人中有句话说,‘女大外向’。这女人啊,一旦嫁了人,娘家与郎君,孰轻孰重,就不好说了。”
伊尔哈点点头。
“臣劝太子这些,并不是要太子对公主和驸马做什么,你们终究是亲姐弟,只是国政大事,太子当有主意,不能悉听公主的了。”
“中书令房其阿、户部尚书临其穆哈、吏部尚书索寞求见。”一个小宦官在门外道。
几位重臣夤夜而来,所为何事,伊尔哈自然知道,也许他们一直以来说的都是对的,“传吧。”
第二日,西凉朝堂便如滴进了水的沸油,险些炸了锅。
以吏部尚书索寞为首的西凉世家出身的重臣纷纷表示应该撤回薛平贵,启用其他将领。
兵部尚书胡什那、右翼将军沙陀那等新贵则表示,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怎可因一场战事之得失,把驸马撤回?
两派越吵越激烈,几乎动起手来。
太子坐在王庭正中大椅上,面沉似水。
他身侧坐着同样面沉似水的代战公主。
“你们这般,可还把我放在眼里?”代战公主一拍几案,怒道。
代战公主近几年监国,颇有威望,听她这么说,众人连忙请罪。
太子温声道,“中书令老臣谋国,有何高见?”
一直未说话的中书令房其阿道,“臣以为,是时候与唐议和了。太子和公主不妨去民间走一走,我们西凉已经禁不起这样一场战争了。”
户部尚书临其穆哈马上附议,并当场拿出账本子,“国库空虚,不足以支撑这场战争。”
代战公主一口气憋在肺里,几乎坐不稳。大战之前,户部尚书等人便推脱国库空虚,自己当时说“以战养战”,如今……
这场朝议以代战公主突然晕倒而宣告结束。
西凉这边朝堂宫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