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牌政客,严密、辛辣,一环扣着一环,远非自己那一拍脑袋想出来的计策可比的,虽粗粗听起来很像,但一个是真的城堡,一个是积木堆的。
王允觉得三女儿有从政的天赋,又后悔原来把她养得太天真了,以致吃了薛平贵的亏,故而把她带过来议政,却不知道——面前这个是假的。
朝堂上又开始争起来,以苏相公为首的一派认为,西凉颇有诚意,咱们得了地,把公主和驸马还给他们,两国化干戈为玉帛,是个好事。
魏虎等武将则认为,薛平贵必须斩,这是给叛徒降将的一个威慑,不然以后军令就没法行了。
皇帝被两派逼得没办法,便问王允:“老相公以为呢?”
王允便如一部,历数了近几十年来,西凉是怎么样地反复无常:太和七年,与唐签订了亲睦文书,太和九年攻占了哈奇城和胡杨城,第二年达成休战协定,开成三年又侵扰泉林关……
王允一句个人评论都没有,就让皇帝那颗“开疆拓土、好大喜功”的心又偏了回来。
皇帝长叹一口气,对啊,西凉人惯常说话不算话的。
下了朝,皇帝把王允留了下来,君臣密谈了一番,具体说的什么,众人不知,但看皇帝的眉头是没那么紧锁了。
议和这种事,从来是个耗时间的活儿。
李明明在唐朝待得倒是挺乐呵——要不是想家,会更乐呵。
转眼,又是上巳节了。当崔莺莺的时候过的上巳节,犹在眼前,李明明叹一口气。
赵如琢微笑着留言,“春游多好,叹什么气。”
李明明一歪头,“想起一首春游的诗来:‘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元芳,你怎么看?”
赵如琢知道李明明想说什么,笑笑,发了一个语音,“他们,又不曾生死相许过。”
“……”李明明的心瞬间化成了水,稀里哗啦的,收不起来了。然后后知后觉地想到,生死相许——所以他上次是冒着什么样的危险救我的?
“去吧,好好玩去吧。”赵如琢醇厚低沉的嗓音,带着点气声。
李明明突然有点想哭,回复:“嗯。”
上巳节曲江边感怀了大半天的李明明回到家中,便听到吐蕃犯边的消息,守将赵槐被擒投敌,节度使刘方震不战而逃,北庭、安西大片领土失守。
皇帝很是震怒,派魏虎带领五万大军即刻奔赴北庭。
偏巧今天西凉使者又递交了国书,皇帝正在气头儿上,哪会答应他们。
王允叹气道,“又降了一个。”
气极了的皇帝被这么一提醒,对啊,我拿赵槐没辙,这不是有个薛平贵吗?
当下便命中书舍人拟旨,“薛平贵投降西凉,又带兵攻唐,罪不可赦,斩立决。”
苏相为首的主和派连忙劝阻。
王允道,“苏相公是想着等将领们都降了,在长安迎接吐蕃人吗?”
吐蕃曾经打进过长安,以至代宗仓皇逃往陕州。听了这话,众人都变了脸色。
苏相怒道,“王相公,你说话要有凭据!”
王允根本不理他,只对皇帝拱手道,“容臣说句不中听的话,边关守将可投降,我等文官也可投降,唯陛下不可。眼下该当如何,还望陛下深思。”
皇帝缓缓地点点头,“老相公说的是。”
一直病猫似的皇帝眼中竟露出森然之色,以至于被苏相把持的门下省竟然也没敢驳回斩薛平贵的敕旨。
第二日,薛平贵开刀问斩。西凉使者得了消息,再怎么奔走,也是枉然了。
李明明乘着车,来到法场。
薛平贵似有所觉,抬起头来。
李明明与他对视,终是薛平贵先低下头来。
李明明上了车,“走吧!”并没等到问斩的时辰。
因为唐朝态度强硬,西凉使者与西凉几次消息往返,唐与西凉终于达成一致,唐朝皇帝封代战公主为西凉郡主,又托言太后喜爱,把其留在长安,赐了若干金银珠宝并一所大宅——从此,代战公主开始了她长达十年的人质生活。
一切都有了定论,李明明最后一次给王允和王夫人请过晚安,便点了“完成”。
第70章 穿成扈三娘
李明明回到系统空间, 看见的竟然是赵如琢本尊。哎呀,就是比大头机器人顺眼多了。
李明明笑问,“怎么样, 这次?”
赵如琢笑一下, 走过来,伸出手。
李明明攥一下拳, 笑着把手放在他手里。两人不是第一次牵手了,然而这次李明明却特别紧张。
李明明不敢看赵如琢的眼睛, 把视线下移, 挺直的鼻子、菱形的嘴、方正的下巴……好像都不适合安放自己的眼睛, 再往下,散着的衬衫领口——喉结,被烫着似的, 李明明赶紧把目光再往下挪一挪,盯着他胸口的纽扣。这纽扣真Jing致啊,这就是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