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缸里的残骸几乎要堆满的时候,扯过要出门的石毅,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他家,就连烟圈儿有忧郁症他都能从空气中浮动的气场中察觉出来,何况石毅是个大活人。
他看着石毅:“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照实说吧。”
本来是想当对方先开口的,只是他实在低估了石大公子的脸皮薄度。
石毅皱了下眉,最后叹了口气坐回沙发上,原本已经穿戴整齐的西装被他脱下来扔到旁边,扯开领带:“我舅舅知道咱俩的关系了。”
英鸣并不是全无准备,可听到石毅现在确认,还是无意识的扬了下眉。
“他之前找过我,也大概谈了一下。”
“谈的结果怎么样?”英鸣看了石毅一眼,后者扯开嘴角摇了摇头。
这种问题其实都没有问的意义,谁心里都有数的。
所以英鸣猜也猜到了:“不同意?”他看着石毅的脸色,试图从上面推测出局面到底糟糕到什么程度,可石毅只是推了下眼镜:”我之前也想告诉你了,你自己工作上,对人对事都好,注意点。“
陈诚说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不好过,这话石毅没当做玩笑听。
都是一家人,他舅舅有多少手段,他心知肚明。只是也就因为是一家人,他也清楚不到了最后的底线,陈诚应该是不至于直接对着他发难的,所以怎么都有个缓刑期。
他本来是打算用这段时间来想好将来要怎么办,却一直也没想到什么会有效果的招。
这种事自己都纠结挣扎了好一阵,让毫无心理准备的家人接受,无疑有点天方夜谭……
英鸣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石毅这些话他一点儿都不奇怪。
不过听到石毅提到舅舅这个称呼,他倒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你舅舅是陈诚?”
“你认识?”
石毅问完英鸣就笑了:“你们家这些首长,就是没打过交道总听过名字,何况,你舅舅在这城里也算是名人了。”
事实上,曾经他出席的商业活动,有邀请过陈诚做嘉宾。
印象里,跟这个男人扯上关系的,无非都是一些很有手段,黑白两道通吃的赞誉,当然,也不乏有人杜撰些风流韵事做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不过总得说来,没有几张底牌敢去招惹陈诚的,他认识的人里还真不多。
石毅能够被人称呼一句石公子,除了他本人的行为作风,也不仅仅是靠将门之后这点门面,石家人不好惹,主要还是影响面太大了,沾亲带故的亲戚战友,一行一霸确实是逼不死人,但是你条条路都走不通的时候,想在一个城市里立足,根本是天方夜谭。
英鸣拿出烟点上,很慢的抽了一口:“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么?”
似乎,在他们两个人之中,总是英鸣问这个问题,石毅多数时候都是被问的那个。所以这次他皱了下眉,看着英鸣:“我现在比较想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听你的。”
英鸣答的倒是很干脆:“我跟你说过,你要分,我就答应你分,你如果不分,我就绝对不会是先放弃的那个。”
从招惹上石毅那天起,他就知道将来的生活不会有太平。
这个男人无论是做敌人,做朋友,还是做情人,都肯定会将身边的人卷到是非之中去。倒不是说石毅自己是个多喜欢惹麻烦的人,但是正如赵子聪这样的,就算你不去主动揽事,也总有些不长脑子又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的人拿着石毅做目标,只要你是那塘池鱼难免就要被殃及。
他是带着这种觉悟走到现在的,石毅的舅舅也好,父亲也好,避不开的话,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反正,活人不会被路逼死。
人上人有风光的活法,人下人也有潇洒的活法,英鸣看惯了这套生存规律,倒没有石毅那么往心里去。
他站起来拍了拍石毅的肩膀:“你该对你家人有点信心,再怎么样,他们都不至于为了你出柜这种事搞的草菅人命,权大势大不是都要仗势欺人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石毅听到他之前的话面上的表情其实稍微缓和了一点,结果英鸣最后两句话一说,他眉头又拧了起来。
“我说你那张嘴是不是一天不挤兑人就浑身难受?”
而且永远不分地点不分场合。
他说完,英鸣咬着烟眯起眼淡淡一笑:“就这毛病。”
石毅瞪着他半天,最后不爽的骂了一句然后扑过去把人扯到沙发边上。英鸣嘴里还有烟,被他这么一拽差点把烟戳到石毅头上,饶是他动作很快的把烟吐了,还是燎到一点石公子的头发,闻到那点淡淡的焦味,英鸣抬腿就是一脚:“我Cao!你有毛病是吧,不想活了!”
石毅把他死死的按在沙发上,从上而下的瞪着他,咧开嘴欠抽的回他:“就!这!毛!病!”
下一刻,英鸣也懒得废话了。
两个人疯了一样的扭成一团,也不说力气有多大,反正拳脚打到身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