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跟随的陌生人太多,她现在见他,总有种心惊心虚的感觉。
两人的视线对上,她还在思索要怎么开口,他便已知晓她是有话要说,他也没有开口言明,只是给了她一个意示的眼神,然后便提步往前走去。
显然是要带她去方便的地方说话。
齐少凡心想他和她还真是默契,忙压下心头的异样,跟上了。
他带着她一直往长廊的尽头走,她看尽头没有遮蔽的地方,原本还有些奇怪。没想到走到了长廊的尽头,才知前方有楼梯,是通往楼上的。
只是这条楼梯很狭隘,旁边还写着“闲人勿进”的字样,而且楼梯里没有点灯,台阶的尽头隐没在一片黑暗中。
她望着深长的楼梯犹豫了一下,魏青却以为她是怕黑,他回头瞧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忽然被他滚烫的掌心包裹住,齐少凡的心头微微一动。忍了忍,也没有拒绝,就任凭他牵着。
他迁就着她的步子,带着她一步步往上走。
不知道是周围太黑,还是心理作用,楼梯好像格外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令人恐慌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安静才消退,前方出现了淡淡的微光。
上了最后一级楼梯,视线豁然开朗,原来上面是一层无人居住的阁楼。
魏青牵着她走到长廊上,才松开了她的手。
256、想跟我留在阳州吗?
齐少凡抬头环顾四周,站在空阔的走廊上,能将整个驿站内的情景一览无遗。
阁楼的屋檐下挂着灯笼,但没有点燃。圆圆的灯笼被风扑得摇晃不止,在横梁上拍打出扑扑的声音,与悦耳的虫鸣相映,衬得夜色格外幽寂。
“身体感觉怎么样?”魏青在红漆栏杆前站定,转过脸来看她。
齐少凡抽回心神,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凝视了片刻,才轻声开口问到:“你是不是知道算计我们的是谁?”
魏青听她这么问,目光闪烁了一下,深看了她一会,才答道:“是。”
听到这个答案,齐少凡心里的感觉更复杂了。
她又问到:“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魏青迎着她的目光,漆黑的眸子里浮动着幽暗的流光,淡着嗓音答道:“很早。”
就算是意料之中,齐少凡心头还是一阵波动。他早就知道皇帝想利用她陷害他,所以最初他总是对她忽冷忽热,所以那时他才会莫名其妙要跟她断绝往来。
至于早到什么时候,她没有问。
她只知道,那夜修理魏曜之后,皇帝给她赏了木兰冷香开始,她身体状况就不对了。
也许是那晚魏青对她的维护,让皇帝看到了可图之处,皇帝才会想出这样的计策对付他。
她看着他,问出了在心头盘旋了一天的疑问:“你带我去阳州,是不是中了皇帝的算计?”
魏青看着她忽然抓在他袖子上的手,她眼里的焦虑令他的唇扬起了细微的弧度。
他看着她,也没有说话。
但齐少凡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他是默认了,她突然不知道是该怪自己任性不听劝阻非要去龙舟宴、还是该恨皇帝狡猾歹毒。
撇开“负气、玩闹”,她心里始终记着他所有的好,现在因为她、他被支回边关,离开了皇权中心。有太多的变数是说不定的,如果他就此被压制在阳州,那就是她毁了他的前程。
“你还能回京吗?”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经过上次宫变,他的名声如日中天,朝堂上有太多的人倾向于他,皇帝只怕更加忌惮他。所以好不容易让他名正言顺的回到了阳州,皇帝又怎么会让他重回皇权的中心,又怎么会放心他结下一门好亲,任他猛虎添翼?
她心里想着对策,想着要如何才能让他在产生变数之前回到京城。
现在事情的源头就是她的病情,如果她的病好了,那么他们就能立马转身回京。
她这么想着,下意识的从他的袖子上收回手,想看那颗解毒丸到底有没有效果、自己手上的毒癍有没有消退。
只是,她的手才刚松开,忽然手背一暖,魏青反握住了她的手,接着就听到他问:“阿绾,你想跟我留在阳州吗?”
“……”齐少凡一下子愣住了,眼中泛着反应不过来的错愕。
风忽然大了起来,灯笼撞在雕梁上发出急促的拍打声。
他的眸光定在她的脸上,漆黑的像是承载着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又像是一片无底的深渊,要将她吞噬拉着她往下沉陷。
她失神的望着他的眼睛,渐渐的,他漆黑的眼睛里燃起了火光,那火光越来越盛,最后变成了一盏清晰的孔明灯。
她惊讶的扭过头,就看到身后的天空浮起了数盏孔明灯。
与此同时,就听到下面的庭院里传来小孩子的笑闹声:“父亲父亲,让我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