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在瞧他的时候,故意弯了弯腰,翘起露了一半的屁股,手里拿着的桌球杆伸进嘴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程言心里一阵恶寒,等低头的时候才发现李冬行还没松开梨梨搭在他胳膊上的手。两人这么搂着走过来,人家不把他们当同性恋情侣才怪。
不过好歹,看见那桌球杆,至少说面那间桌球馆是快到了。
地上是一间已经倒闭的舞厅,桌球馆建在舞厅下面。通往地下的楼梯就是水泥做的,连个扶手都没有,统共就一米宽左右,凹凸不平的表面粘满了各色小广告,都快看不见灰色的本来面目。程言和李冬行一前一后下了楼梯,留心着脚下才没有在地上那堆到处乱洒的酒ye和不明ye体之间打滑。
和地面上的冷清相比,底下是另一幅光景,一眼望去,一百来平的空间里挤满了人,除了那些围在台球桌边的,地上能落脚的地方也都被人占满,一群不足三十岁的男男女女或蹲或站,喝酒打牌聊天的什么人都有。他们大多头发颜色不止一种,身上衣服少于两件。程言和李冬行站在人堆里,感觉就像回到了蒋尚贤那间屋子里,烟味缭绕,头晕目眩,周围是一群一看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好在他们各自都有在忙活的事,没一个多看了程言他们一眼。程言和李冬行艰难地在人群里穿行着,避开两个看起来满脸陶醉正在抽并不普通的烟的年轻女人,注意着没踩到一个光膀子吹啤酒的黑胖子,在距离门口第三张台球桌边上,看见了他们的目标。
董南西的模样翻天覆地,真的一点都不像他们在酒吧认识的那个董南西了。
他穿了件带着破洞的白色无袖衫,还有同样破烂的牛仔裤,头发被定过型,变成硬邦邦的好几十缕,往不同的方向支棱着,眼圈黑了一块,都不能确定是站了灰,还是画了烟熏妆。
更让人震惊的是,他此刻不并不在打桌球,而是大喇喇地坐在台球桌上,腿上还坐着个穿着黑色背心短裙的女人。他一手拿着桌球杆支着地,另一只手在女人裸了大半的背上胡乱摸着,两眼半眯,上身和女人紧紧贴在一起,舌头更是在女人抹着浓烈口红的嘴里奋勇地进出。
这场面尴尬至极,程言有点看不下去,手握成拳放在嘴边,用力清了清嗓子。
在他清到第四次的时候,董南西总算在嘈杂的环境音中辨别出了这一丝讯号,把脑袋从女人脸上移开,半眯了下眼睛盯住程言,舌头顶了顶上颚,动了下腮帮子,完成了一套小流氓不拿正眼看人的标准动作,说:“你谁啊你,没看见小爷我正忙?”
☆、戏里人生(八)
最初他们认识的董南西身上只是有种玩世不恭的气质,而眼前这人全身都透着股邪魅狂狷的坏小子样。
比起变了个人,更明显不对劲的一点是,从董南西的表现来看,他好像全然不认识程言。江城师大校园里一口一个“程哥”的男生,不可能隔了几天就把程言的脸给忘了个干净,毫不客气地冲程言嚷嚷说“你谁”。
如此看来,董南西也患有人格分裂的可能性大大提升了。
可真有这么巧么?
程言没法确定。他正打算再和眼前的“董南西”攀谈几句,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从后头挤上前来,还推了程言一把,动作十足不客气,似乎也是冲着董南西而来。
“你就是那姓董的小子吧?”说话的人是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出头点,看着挺干瘦的,其貌不扬,年龄大约三十岁上下。不知是不是烟抽多了的缘故,他嗓子像是有点熏坏了,说话声音粗哑又轻,就如同从纱窗里向外挤豆腐。饶是这样,他一说话,就跟按了个静音键一样,原本闹哄哄跟菜市场似的桌球馆霎时就安静得可怕。
李冬行第一时间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体内的梨梨肯定又感到了害怕,让他刷地抬起手抓住了程言的胳膊。可与此同时,他非但没有后退,还站到了程言跟前,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来意不善的男人。
“别瞎动。”程言动了动嘴皮子,用耳语的音量对李冬行说,同时把人往后头扯了扯,“先看看情况再说。”
他在男人露着的左胳膊上看见了一条疤。那疤颜色不新鲜了,增生却很厉害,除了砍刀那种利器,很难弄出这种皮rou翻卷程度的创口。而刀具无疑是国内黑帮火拼时候最爱使的家伙。
男人后面还站了两个人,两个都是铁塔似的壮汉,其中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在旁人纷纷后退让场子的现在,这两人紧紧跟着男人,大约就是他带来的手下。他们俩此刻都盯着董南西,一个转了转脖子,另一个动了动手腕,摆明了是在预热。
董南西也坐不住了。他推开了怀里瑟瑟发抖的女人,小声催促她赶紧离开,然后从台球桌上跳了下来。
“胜哥也来了,今天是想找我打一局么?”他露出了个轻佻的笑,手指熟稔地捻了捻球杆的尖端。
“打个屁!”一米九的男人啐了口,揪住了打算从人群里溜走的女人,一把把她推到站在中间的男人面前,“你这臭小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