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继续舒眉来之前话题。说完,她状是无意地扫了郑氏和舒眉一眼。
“……反而是沧州时,兰儿跟爹爹失了散,混那些人中间,差一点……幸亏四哥及时赶好。才将小女从流民堆里救出来……”吕若兰一脸余悸,“等爹爹被陛下赐还府宅,到时兰儿再府中设宴,答谢齐府恩人,还恳请太夫人、表姐和四嫂到时拨冗到场。”
她语调时而舒缓轻柔,时而诚挚激动,将劫后余生。感恩戴德心情,抒发得淋漓致,让人听了无不动容。
舒眉暗道,难怪她都到这境地了,还被高家视为重要棋子,果然有几把刷子。心里不由暗生佩服。
从霁月堂请安出来后。舒眉心里只感烦闷,脚下不知不觉,就往枕月湖边走去。
冬日枕月湖边,四周树木早已凋零。因前两日京里下过一场大雪,空枝挂着一串串毛茸茸雪绒。岸边聚满了尚未消融厚雪,湖水里浮动着薄冰,景色甚为萧瑟。
望着这副似曾相识景象,舒眉不由凝眉沉思。
听吕若兰话中透出意思,颇有自抬身价意思,自是不愿入宁国府为妾了。高氏那暗示清白话语,明摆着是说给郑氏听。
想是重夺四夫人位置?!人家显然不是冲着宠妾身份来。那么自己面临挑战,将会加大。要么像入京那次沉船一样,除掉她小命,自然空出位置;或者怂恿齐峻休妻,朝她泼脏水,让齐府不得不休妻。
要是放现代,小三通常会用手段先怀上孩子,然后母凭子贵,逼男人离婚好登堂入室。
她们会采用哪一种呢?!
想到这里,舒眉只觉头痛,她倒不介意让位。只是不能用这种方式,感觉像落荒而逃似。还有正如齐屹所说,就是主动让位,高家也未必会饶过她小命。
舒眉正那儿烦恼,从通往荷风苑小桥上,过来一位婢子,走到她身边福了一礼。
“芙姨娘望见四夫人行至此处,想请您进屋烤烤火,喝杯茶暖暖身子。”那名叫采薇丫鬟,代她主人发出诚挚邀请。舒眉闻言,带着雨润欣然前往。
芙姨娘裹着软厚毛褥子,坐锦榻之上。屋内炭盆烧得旺,暖意融融。不是第一次来她这儿了,且这里舒眉住过不短时日,她进屋后也没跟主人客气,找了离暖炉近地方坐下了,就开始跟芙姨娘四目相对。
见舒眉面带愁苦之色,芙姨娘知她有解不开心事,便叫采薇把雨润带下去,让她好生招待。然后,问起对方何故愁苦。
“吕家翻案了,听说要官复原职。刚才,我见过若兰姑娘了,一副意气风发样子。大嫂当着母亲面,留了她府里暂住,直到吕家被陛下赐还宅子。”说完,舒眉沉重地叹了口气。
同情地望了她一眼,芙姨娘安慰道:“你是八人大轿抬进齐府,她爹爹即便升至尚书阁臣也无济于事,你担心个什么?”
“明招我自是不会担心,就怕她们来Yin。三天闹一出,五天演一起,看着都心烦。如今厩里,除了表姐,我再没其他亲人了。偏生她又嫁了人,我不好上门打扰。以后,若真有什么事,连躲避地方都没。”
“能有什么事?这府里只要国公爷一日,就没人敢把你怎么样。四爷不会。他骨子里还是敬重老太爷和他大哥。”
“但愿如此了,姨娘这儿我以后可要常来躲清静了。”
“求之不及。自从巍儿进文渊书院后,我这儿越发冷清了。”
舒眉倏地一惊,左右张望一番。问道:“都入冬月了,怎地他们还没放假吗?姨娘怎么舍得让他到那里住宿?!”
“靠他四哥引荐,拜到竹述先生门下,巍儿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用。”芙姨娘脸上露出心疼且自豪表情。
可怜天下父母望子成龙心!舒眉心里叹息了一声。
荷风苑芙姨娘处,舒眉主仆俩盘恒了半日,主人家挽留下,又那儿用了膳食。估摸着对方要歇午觉了,她这才带了雨润离开。
从枕月湖左面小桥下来,让人一眼就望见边上那片林子。
舒眉不由想起,她刚到齐府时。曾这儿撞见过齐府手脚不干净下人,这儿秘会。好像还托人拿物件出去变卖。想到这儿,她脚下不觉加了速度,想离了这是非之地。
可还没等她走出几步,一个熟悉声音。飘进了她耳朵。
“……不是我诚心不守承诺,当初为了咱们亲事,你四哥我不吃不喝闹了好半天……后来,后来你也知道,爹爹就是不肯松口,还把我打得下不了床。等得到消息时,你已经被关进去了……”
“兰儿不怪你。是我自己命太苦。辽东吃再多苦,都没放弃回京见你一面念头。那时我想,只要峻郎还等着兰儿……吃再多苦,也要活着回到你身边……”就到后面,语声悲戚,声音呜咽。时断时续地。好似喘不过气来,哭得肝肠寸断。
本该掬一把同情泪,舒眉眼前不知怎地,浮现出那双白净玉手。她压下心中强烈不适,加步子逃了似离开了那里。
可林中大戏并未因听众离开。就匆匆落幕。
吕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