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朦胧,脚下踉跄,泪水被冰雪吞噬,只剩下残余的冰渣凝在腮边。一个不稳,我倒在了漫天的雪里。
在我出生的那一天夜里,也是这样的雪,母亲说,漫天弥散的雪花覆盖了整个世界。
耳边有个声音在喊我。是慕容暮,他焦切的声音夹杂着落雪的簌簌声,他把我从雪地里扶起,拍着我身上的雪。
“云儿,我早跟你说别出来,你就是不听!雪这么大,天这么冷,你的身体还想要吗?!跟我回去!”
他扶起我,我抓住他的手臂,话语虽然细碎的不连贯,却字字铿锵:“带我,找路哥。”
他长长的睫毛上满是雪白,他愤然道:“这么大的雪上哪去找?我带你回去,我让余杭去找,行了吧?”
我摇头,重复道:“不。我要,找他。”
慕容暮怒气冲天,横眉倒竖,他一把甩开我,我一个不稳又倒在雪中,他持着马鞭的手指着我,寒天地冻中他的一双眼眸竟带着火光:“苏千云,你鬼迷心窍了?!要是路清风死了你是不是还要陪葬?”
我支撑着从雪地里爬起来,再不理会他,一双通红的手僵硬的拉着缰绳,他上前一步把我圈在怀里,急声道:“怎么说你都不听,你要把我气死是不是?!”
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才能让慕容暮心软,只要他能带我去找路清风,我什么都可以做。原本冻住的眼眶被热泪冲破,我凄声道:“求你了,暮哥……”
我身后的他身子一僵,侧着身我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他怔怔的放开了我,眼中带着一丝受伤的哀楚,他悲恸的问我:“是不是今天找不到他你就不回去?”
我点头。
他身子未回,吼声道:“余杭,继续往前走!”
“可是爷……”
“闭嘴!”
他跨上马背,又把我拉了上去。我认出kua下的这匹马是带我出生入死过的傲雪。
我这才发觉,我们的身后跟了五六人,所有人的马都伫立不前,余杭令他们下马牵着马前行,只有傲雪还在奋力的迎风而行。
慕容暮解了他身后的披风裹在我身上,我刚要出声,他就打断了我:“别说话,寒风大,少让凉气灌体。”
心中感动漫过,可我却依旧迷茫,慕容暮,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你?是不是今日的事过后,你的愧疚能因此散去,我们可以两不相欠?
不知行了多久,风雪渐渐消散,我抓了一把满是雪水的脸,从围领间露出脖子伸长远眺着,眼前冰雪地中覆盖着散落着的刀剑与些许人的尸首,我从马背滚了下去,伸手扒着雪,尸体有五具,伤口有在颈部有在胸腔,余杭随我一起查看,片刻后他对我道:“都是致命伤,是个高手,应该是路清风所为。”
他留下了痕迹,却依旧没有他的踪影。我心头一凛,脑中竟然恍惚的飘过他曾对我说过的话。
他对我说:“云儿,我很感谢你把我当作你的朋友,做我们这行的,有今天没明天,倘若我有天失手,还能有你这个朋友帮我买棺材收尸。”
他对我说:“我倒是很羡慕我师祖,倘若有一天我像他一样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也会跟他一样找处谁也寻不到的地方,安安静静的了却自己的余生……”
他的笑渐渐隐去,散在风雪之外。
我的身体仿佛被抽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慕容暮及时拉住了我,他摸着我冷凉的手,又摸了摸我冻得麻木的双臂,惊道:“云儿?!你身上这么冷?不行,这样下去会出事,我先带你回去。”
我摇头,努力从他的怀里挣脱。路清风若在,不会喜欢看到我这个样子,他又要吃醋了。
爬上傲雪,我垂头道:“王爷,我要继续往前走。”
他眼眸沉痛,没有说话,一挥手,余杭以及众手下牵起了马继续前行。
我身前裹着慕容暮的披风,身后有自己的披风,颈部围着围巾,却冷的不能自已,恍若才从寒水中捞出来,我哆嗦的打了个冷颤,慕容暮伸出手帮我紧了紧披风。没有用的,我已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一行人沉默着,无声无息的诡异气氛弥漫在这条不见底的道路上。我垂着头,差点昏迷过去,猛一睁眼,拼命的摇了摇头,努力保持着最后一分清醒。
有打斗声在不远处传来。我蓦然睁大双眼,想从马上下来,慕容暮按住我,道:“别动,我们过去。”
眼前有个斜坡,打斗声是从斜坡下传来的,看不到下面的状况,我只能用耳朵分辨着剑声,那剑声迅疾如闪电,心中越来越肯定就是他!
慕容暮与他的手下们抽了剑踏雪顺坡过下,我驾着傲雪轻步上前,步到坡前,一阵Yin冷的寒风吹过,令我的神思有些恍惚,但一双近乎失焦的双眼终于寻到了我要寻的那个身影。
雪停了。
坡下有几个人缠住路清风,他却丝毫不惧周身侵袭而来的煞气,飞扬的剑刺破寒雪直抵对面的要害,剑剑利落干脆却带着夺人性命的寒光。余杭等人飞身而上拔剑